他幾乎怒火上升的是——她竟將他在莊內飼養的老鷹給馴服了!想起頭一回見到她纖細的手腕上停著老鷹,竟沒戴上護圈,著實讓他嚇住了;那又驚又怕的心直至她任老鷹翱遊天際後,才恢復正常,至於其他令人惱火的事更是不勝列舉。
他幾乎想狠狠抽她一頓,讓她知道誰才是天鷹莊的主人!
汝兒吐了吐舌,很得意地看著他。
“少數服從多數。忠伯,你來評評理,我只不過叫朱牛教我練劍防身,又哪裡做錯了?”
他眯起眼。“有我在,你不必練劍防身。”
“要你不在呢?”
“朱牛會保護你。”
“上回黑衣人來,朱牛也在,還不是沒能保護我。”
只見朱琨庭白了臉。想起當時的情景,他仍餘悸猶存,每晚一瞧見汝兒額上那淡淡的疤痕,他就心如刀割,生怕當時那黑衣人要真的一劍刺來,只怕汝兒早就不站在這裡了。每思及此,他心中的恐懼日益加深,總有個預感,汝兒似乎就要離他遠去了。因而每每讓他一夜無眠到天明,只能心疼地瞧著汝兒熟睡的面容。
“王妃,是奴才保護不力,要怪就怪奴才,不關少爺的事。”朱牛挺身而出。
汝兒揮揮手。
“我又沒怪你,我只是在跟他說理。在他的‘淫威’之下,其實要你們說句公道話,量你們也不敢。不如這樣吧,我只希望你們做評理者,贊同我的就站過來,反對我的就站他那裡。”這招是月兔教她的,據說還算公平。
前廳裡十來位僕人丫環面面相覷。王爺的威嚴不容忽視,王妃又待他們好得不得了,別說只有半年的時間就分別為他們縫製了冬衣和夏衣,還時常注意他們的生活起居,就連他們的孩子也叫得出名字。前兩天朱裡的二歲孩子生了病,還是王妃替他們請大夫過來的。換句話說,她早贏得了他們的心,因此要在王爺和王妃之間取捨的確是有些困難……
忠伯,你帶頭。你來評評理,看看是誰對誰錯?“
“汝兒!”
“在汝兒的強迫之下,只見朱忠不發一言地站在汝兒身後,隨後十來拉僕人丫環隨即跟上。前廳裡就此分為兩派人馬,應該說是朱琨庭身後只站著朱牛。
“朱牛——”汝兒的眼神彷彿在說:倘若你不過來,休想我替你向小烏鴉說好話。
這半年的相處,朱牛早對小烏鴉日久生情,其實這也歸功於汝兒,若是當初汝兒拐編小烏鴉上當,誘她對朱牛好,哪會有今日的成果?這回小烏鴉在不知不覺中也對朱牛頗有好感,只是一時拉不下臉來,就靠汝兒從中拉線。而要是沒有她,只怕朱牛這輩是當定單身貴族了。
只見朱牛遲疑了會兒,低下頭緩步走向汝兒。
敢情她是把所有的人全給收買了?朱琨庭眯起眼,他才是這裡的當家,僕人卻一致倒向汝兒彷彿她才是他們效忠的物件!不過對於這點他倒不怎麼憤怒,甚至很高興天鷹莊的僕人對汝兒這般愛戴。
汝開心地笑了。
“你服了吧?如果你考慮向我道歉,我就寬宏大量地原諒你。”她歡天喜地的說道。
在她的腰際依舊揹著那荷包,裡頭總塞著幾張寫了些大字的紙,有時間她就拿出來唸著、揹著,那是每天下午他抽空教她的——那大概是一天之中少數不與他鬥嘴的時刻。另一個就是夜晚,他總熱情如火的待她、教她,要不就輕擁著她入眠,她很珍惜這些時刻。說老實話,豬公就是太呆板、太冷靜了,光瞧整個天鷹莊死氣沉沉的,就知道他的個性有多古板了!這也是她費盡苦心想讓天鷹莊溫暖些,成為像人住的地方的原因之一。誰知頭一天,他便叫人拿下她細心叫人織好的幛子,倘若她是溫馴的小女子,恐怕只會唯唯諾諾,天鷹莊也就不會成為這般溫暖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