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心尖的人,是那個嬉笑遊江
湖的寧錦,那個眉眼哭、唇邊笑的寧錦;在上回最後一次碰面之前,他都不打算作反應的,可她最後說
的一番話……卻讓他很多年不曾有過波瀾的心,狠狠揪了一把。
她認識寧錦,她……
寧錦愛笑,青畫卻大半時候冷著一張臉:寧錦的眼清澈如清泉,青畫卻是迷濛一片,不知是傻還是
蠱惑:明明,是沒有任何相似的兩個人,他卻不知道為什麼記掛在心上。
他好靜、不善言辭,除了一柄劍,他不知道去驗證很多事情:就像此刻,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青畫瘦
削的身影,在夜晚的寒風中孤立在樹下,一如盤桓在他夢裡很多年的那個人。
他握緊了腰上的佩劍,輕聲道:“你不便在這裡久留。”這裡雖然是個荒蕪的地方,可是外頭的守備
卻出乎意料的嚴格,她的確不該在這兒久留。
“嗯。”青畫不知道,除了應聲,還有沒有第二種開口的可能性。
她轉身看了一眼那張樹下的小榻,那張小榻經過風吹雨打,早就已經看不出原來的形狀了,更不用
說當年裝三月芳菲的瓷瓶;她呆呆看著,青持也在看那張小榻,眼神之縉蜷,讓她心頭顫了顫,宛若掉
進了雲絮裡。
她當然認得這眼神代表著什麼,當年的寧錦就是這樣跌在墨雲曄的泥沼裡,可寧錦卻始終沒看見寧
臣。
青畫幾乎是狼狽而逃,“我該回去了。”
青持垂眸道:“萬事小心。”
青畫是急匆匆離開破院的,離開的時候月亮已經上了柳梢,荷花池畔的水裡也映襯著一輪微波粼粼
的月,一路微風淺淺,燈火襯綠柳;青畫的心也漸漸平復下來,方才的事只在她心底留了個餘韻十足的
顫音,她沿著湖畔走了半盞茶的工夫,才走出了那片荒蕪的地方;不出所料的,剛才等在湖邊的靜兒、
俏兒已經不在了。
寂靜的湖邊只留下清風徐徐,還有一個人影;青畫停下了腳步,那人影已然轉過了身,發現了她,
他提著一盞燈湊近了青畫,青畫也藉機看清了他:是個熟人,確切地說,是上輩子寧錦的熟人,半個仇
人,洛揚。
他位列將軍,是墨雲曄的左膀右臂,還是秦瑤、秦易的結拜義兄,墨雲曄這攝政王之位得來可少不
了這位將軍的功勞;假如說要向墨軒證明誠意和能力,這洛揚是最佳的選擇。
見著青畫,洛揚遲疑道:“品香郡主?”
青畫朝著他憨憨一笑,稍稍向前邁了幾步,一個踉蹌噗通一聲栽倒在了路上,王府後園的地上是青
石鋪的磚,但湖畔卻零星遍佈著碎石於,她這一跤,手上出了點血,疼得有些緊。
“郡主!”洛揚急急扔了手裡的燈籠去攙扶她,關切道:“您沒事吧?”
青畫被他攙扶著站起身,眉頭皺得更緊,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幽香;洛揚是個征戰沙場的常勝將軍,
怎麼可能還如墨雲曄一般,配香戴玉的?而且這味道她還記得,是不久前在書閒的婚宴上聞到過的青莘,
或者是……並蒂青莘?洛揚聽說是從東邊回來,這青莘長在朱墨的西邊,是怎麼都碰不著的。
“郡主,您的手……”
“疼……”
夜幕深沉,燈又滅了,襯著遠處的燈光根本看不清彼此的神情,青畫的語氣是可憐兮兮的,眼神卻
凌厲得很;她靜靜等待著,等著洛揚殷勤地把她從地上攙扶起來,稍稍用了些力氣,用力抓住了他的手。
血,自然而然地沾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