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灑在那隻花梨木雕的錦匣之上。
他候在她小山居月亮門處,天綿綿下著雨,清寧宮散了席才不過一炷香的時候,卻仿若等過了一世,許是短暫許是長遠。
那花瓶底踩在青石路上,嗒嗒的輕響,由遠而近。
“格格,您慢點兒,小心崴著……”
“早死早投胎才是正理兒,哎,我可想……”爽利的抱怨頓在路的轉角,忽的沒有了下文。
她站在那裡,藕荷色喜字百蝶穿花的馬褂,捻襟納紗玉色袍子,掌一柄竹節的油紙傘,朱唇微啟,似語還休。
他走過去,她便迎上來,毫不見膽怯與驚惶,將傘往他頭上一遮,一手已將帕子遞過來,“天涼著呢,這般淋雨可不成。”轉首對玉林道,“先去吧,我與十五貝勒說幾句。”
“格格……”玉林這擔憂的調調他是知道的,怕是,自己現在臉色實在太過難看。
“今個兒的事……”
“今個兒的事,恭喜十五貝勒。”她搶在前頭,落落大方。
“恭喜我?”他慢慢重複著這字眼,像是聽著這世間最叫人不可信的話,“雅兒……你什麼意思……”
她將嘴一抿,從他手中仍將帕子抽了回來,輕輕抹去他臉上的雨水,盈盈笑起來,“都是要成婚的人,還問我什麼意思?蘭舍可是好人家姑娘,別辜負……”
“他和你說了什麼?”他一把捏住她的肩,猛然推去,她身後是一人多高的假山石,他終是怕傷了她,攬住她的肩,先靠過去。齊爾雅真只一掙扎,傘從手中滑落下來,一個趔趄正撲到他胸口。
他不在的時候,她必是吃了許多苦頭。
那一日她替自己梳頭,桌前鏡子正照著她潸潸落下的淚,她是不知,他卻是不敢問。
若是這一樁,這一樁……悔意湧上來,多鐸攬緊了她,咬牙道,“要進我的門,憑她還不夠!我說過這世上我只對你一人好,便不會娶她,無論是什麼樣的旨意!雅兒,我去回了這門親事!”
“不用,”瀋陽四月,雨瀟瀟帶著春寒,齊爾雅真素來畏冷,此時澆得透溼,在他臂彎裡只禁不住發顫,摸索著解開了領口,“你不娶她,也一樣娶不了我。”
額角有水珠滾落,多鐸茫茫然伸手去擦,眼前有一種虛幻的錯覺,她頸子上雪一般白的肌膚,空空蕩蕩泛出寥落來,她卻繼續說下去,“姐姐嫁與你四哥已十九年,而我跟著姐姐也有四年了,這樣說,你明白麼?”
他搖頭,他只是搖頭。
“你這樣聰明怎會不明白……”她漸漸垂下眼去,“你我初見之前,我已是你四哥……”
多鐸一俯身便用力攫住了她的唇,狠狠吻下去,惶急地去堵住她的話,這天下他恨不得都能給了她,她卻說……她是他四哥的人!
血腥氣子溢位來,一點一點融進雨裡去。他終將她放開,伸手去撫她唇角泫然欲滴的血跡,“齊爾雅真,你以為這樣我便不敢娶你麼?”
真叫該死,他居然不相信。
鈿子早落在了地上,長髮鬆散開來溼漉漉貼在頸間,她倚著他仍是發顫,不若平素半分只那樣嬌小,叫人愛憐,他卻覺得害怕,怕極了她這空虛的眼神,透心的涼,連她的聲音也似沁了寒,夢魘一般低迴,“那麼十五貝勒,倘若我也是害死你額孃的人之一,你,還想娶我麼?”
他幾乎覺得真是夢,手還捏在她肩上,卻軟綿綿地不著力,掙扎也像是徒勞,“你胡說!”心口那痛卻當真如萬箭相攢,直鑽入心窩裡去,逼得人透不過氣來。他可以原諒她的所有,唯有這一件,唯有這一件……
額娘,他怎麼忘得了,她又如何能這樣對他?
“我不信!我不信……”
“那你去問便是了,”她的鎮定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