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再也不會錯了,藏在葉小天案下,與他行那無恥荒淫之事的女子,一定就是他的妻子!花晴風就像剛剛爬了十八里盤山道,喘著粗氣,顫巍巍地在書案前坐下。
蘭花圖,難怪她以自己乳名兒為鈐,畫下那幅蘭草圖,而葉小天把它掛在觸手可及處,這對狗男女!看葉勝看花麼?花晴風心中滿是悲涼,不由得冷笑連連。
他也是琴棋書畫盡皆有所涉獵的,自然知道畫蘭草畫的就是葉子,欣賞的也是它的葉子,而文人墨客以書畫寓意是慣用的手法。什麼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情)卻有晴(情)。
這幅蘭草圖,除了是這兩人勾搭成奸,傾訴情意的信物,應該還有一層意思。蘭草,要欣賞的是它的葉子,看葉勝看花呀!他姓花,葉小天姓葉,這裡邊分明還有一層貶謫他花晴天,認為葉小天比他強的意思。
“這個賤人!”
花晴風紅著眼睛向牆上看去,忽然看見了那副《高山流水圖》,那圖上赫然有一方大印,正是葉小天收藏此圖時加蓋的個人私章,因為他是剛剛蓋上的印記,顏色比前幾位收藏者加蓋的私章鮮麗,所以花晴風一眼就看到了。
這是葉小天還贈給蘇雅的畫?花晴風又霍然站了起來,扶案盯著那幅畫,眼神直勾勾的,彷彿一條走投無路的餓狼:伯牙撫琴,聞絃音而知雅意!聞絃音而知“雅”意,蘇雅那賤人“看葉勝看花”,葉小天這廂便聞絃音而知“雅”意了?
花晴風的雙手緊緊扣住書案,指節處一片蒼白。他的人生是何等的失敗!做官,一直是受氣的傀儡官,王主簿壓他一頭,孟縣丞壓他一頭,換了一個徐縣丞,還是壓他一頭,他被屬官們暗中嘲笑,被胥史們暗中嘲笑,被小民們暗中嘲笑,忍氣吞聲,怕這怕那,換來的是什麼?
葉小天,一個小小典史,也騎到他頭上作威作福了,甚至還睡了他的女人!權力沒了,不!權力,一直就不曾擁有過!現在,連他本來擁有的,本屬於他一個人的女人,也成了別人的玩物!
花晴風的心在滴血,想起他在葉小天書房中所見的那一幕,越是腦補,越是不堪。
他本來是靠著夫人孃家的栽培,才得以讀書入學,一路考中秀才、舉人、進士,所以對這位嬌妻既畏且敬,夫妻這麼多年,便是夫妻敦倫的時候,他都向來中規中矩,不敢有絲毫過分的要求。
可是他敬在頭上、捧在手上,不敢稍有褻瀆的女人,卻可以為了一個野男人,蹲伏在他胯間,如娼妓一般地侍候他:“嘿!哈!呵呵呵……”
花晴天一陣悲涼的慘笑:“我做人做得這是何等失敗!做官無權,做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權沒了,人沒了,麵皮也沒了,我花晴風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花晴風一把抓過書案旁的燭臺,倒轉鐵尖,就要刺向自己的咽喉,就在這時,從堂屋裡隱約的傳來了蘇雅的聲音:“相公回來了?”
燭臺鋒利的鐵尖堪堪刺至咽喉,花晴風又猛地頓住了,臉上慢慢露出一絲令人心悸的笑……
蘇雅沒有想到花晴風今晚會回來,她從事先預留的角門兒悄悄回來,到了花廳見翠兒正打瞌睡,便喚醒她,吩咐她去睡了,蘇雅回到自己臥室本待休息,忽見門邊衣架上掛著一襲蓑衣,蓑衣還在滴著水,便知是丈夫回來了。
蘇雅繞到臥室,見臥室沒人,而書房那邊還隱隱亮著燈光,便走過去。
“夫人,你去哪裡了,讓為夫好找!”花晴風微笑著從書房裡迎出來。
蘇雅腦筋一轉,忙道:“哦,去了一趟庫房,閒來無事,清點一下東西。相公怎麼回來了?”
花晴風道:“哦,為夫有件緊要事,需與葉典史商量,所以上了趟山。為夫又不是三過家門而不入的大禹,既然回來了,心中想念娘子,當然要回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