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最近過得好嗎?”
“有你的洛神魂,還有我的洛神茶,夠了,什麼樣的日子都能過。”楊貴妃俯瞰遠處在馬嵬驛站忙碌計程車兵身影,悽然道,“千尋,如果我死了,請將我的屍身也碾成肉泥,放在小花園裡做花肥吧!”
“何必這樣說呢?”千尋不忍問道。
“何必?你是沒有看到這一天中所有計程車兵看到我的眼神,他們恨我,他們把所有的一切都歸咎在我的身上。我在這宮中歷經風雨二十多年,還有什麼是看不透的呢!”
“要這麼說,咱們兩個應該一塊死才對。你難道不知道現在我才是陛下最寵愛的人嗎?”
“傻千尋!這種事情有什麼好爭的?你跟我怎麼會一樣,我常伴陛下二十多年,與臣子們積怨已深。更何況還有外戚干政。總之,前方如果再傳出失利的訊息,我和哥哥一定會是將士們憤恨的物件。”楊貴妃忽然間悽然淚下,愣愣地望著走向自己的玄宗。
此刻,馬嵬坡上,無論這對著名的情侶二十年間發生過什麼,都無法阻止他們想要緊緊擁抱的念頭。
“不會的,朕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絕不允許!”
“陛下!”怎麼了?想死的念頭早在顏色變成花泥的時候就已根種。為何還如此不捨?如此惜別?
千尋望著月影下的糾纏身影,心中湧起淡淡悲傷:這兩個人究竟愛彼此嗎?
若愛,為何各自有著不願言明的回憶;若不愛,為何像雙生子一般對彼此依存?可是,怎樣的愛才能夠在世間最鼎盛的繁華中不會迷失方向、不會變形畸狀呢?
我的愛人呢?你在何方?是你嗎?那個心之深處總在隱隱作痛的修長炫白身影。
旋身,轉走,與高力士交錯的一瞬,分明睨到了他眼角的溼漉。
走近駐紮的營帳,千尋的耳邊傳來了一陣陣奇怪的咀嚼聲。聽起來“嘎嘣嘎嘣”、“咔吱咔吱”,是不是還有很多人吞嚥食物的口水聲,千尋掀起營帳的帳簾,走了進去。
這、這些都是皇族貴胄嗎?他們都是不可一世的李姓子孫嗎?竟是如此挨不住飢餓的折磨?
營帳中央的木桌上,散落地放置著一些胡餅和麥豆之類的食物。沒有葡萄美酒,沒有山珍海味,沒有樂隊伴奏,沒有宮娥侍候。皇子皇孫們爭先恐後地用手抓著桌上的食物往嘴裡送去。不再是慢條斯理地品味,幾乎大嚼幾下就送了下去。誰要是噎著了,桌子上的涼水管飽,儘管“咕咚咕咚”地灌下去。
玄宗牽了楊貴妃的手走進來,遠遠地坐著,他接過高力士遞過來的胡餅,想要給一旁的楊貴妃。貴妃搖了搖頭,倚在他懷裡閉上雙眼,不想再看。玄宗一抬眼,望見了愣在門口的千尋。嘴角扯動了一下,玄宗招手道:“千尋,到朕身邊。”
於是,經過亂成一團的木桌,千尋在玄宗的面前站定。
“餓了吧,這是楊國忠設法找來的胡餅,今天倉促,將就一下吧。”
千尋奇怪地望著玄宗,望著他超乎尋常的平靜。她與楊貴妃都看不下去的畫面,玄宗竟能如此泰然?
“怎麼?想要質疑朕為什麼還有心情吃得下這些對嗎?”玄宗向千尋遞過去的手僵硬許多,胡餅鬆動了,掉在地上滾了老遠,“丫頭,朕老了,此刻再也不是當年在玄武門發動宮變的朕了。天下變成這個樣子,朕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可是朕再也沒有力挽狂瀾的能力和雄心壯志了。看起來,該是讓亨兒登基的時候了。現在朕只想保全你們兩個,阿環和你,我誰都離不開。將來朕就是皇位不再,只要有你們的陪伴,日子也不會太難捱。朕,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朕,絕不能為了驕傲去死。若我去了,你們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放我走!”千尋望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你並不愛我,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