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賽人單調卻又連續的聲音就像在背一篇枯燥的文章。
“他們以數百人的‘軍隊’,控制著他們的地盤和操縱著其它小幫會。而最頂尖的五六個幫會是由上千人團結成的巨人,他們之間有明確的地盤界限,就像瓜分一塊巨大的蛋糕,將東京分得零碎而清楚。而這些人中的絕大部分平時都有合法的職業和正當的收入。幫與幫之間一般也不輕易發生衝突,所以自從七年前那一場大火併之後,”——白朗寧的心猛烈地跳動。——“就再也沒有過大的事情。”
馬爾科慢吞吞地講完這一番話,就又閉上了嘴,一副金口難開的樣子。
白朗寧又問:“既然現在這些黑社會流氓成員大多有了正當合法的職業,也就有了穩定的收入,那麼他們想綁架夏子小姐恐怕就不僅僅是為了錢吧?那又是為什麼呢?”停一停又問:“看樣子也好象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事了吧?”
沒有回答。
不僅馬爾科沒有回答,連夏子也好像沒有聽到白朗寧的問題。
白朗寧暗中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一時失言,已經問到了對方不輕易告訴外人的家族秘密。
三個人一下子都僵住沉默。白朗寧和敏惠夏子的臉上都有些微妙的尷尬,只有馬爾科依然是一副泰然的冷漠。
汽車就在這時無聲地滑入路邊的一個巨大的停車場。
第二十節
白朗寧鑽出車門,替夏子拉開車門,招呼她和馬爾科出來。
夏子不解地嘀咕著問:‘為什麼?‘馬爾科緊跟著夏子鑽出車門,淡淡道:“小姐,你難道想把這輛車開回家去嗎?”
白朗寧接著笑道:“那警察和流氓就都要謝謝你了。”
馬爾科去已自顧自地向路邊的公用電話亭走去。
夏子伸了伸舌頭,轉過頭對白朗寧不好意思地一笑:“他是個怪人,是不是?”
白朗寧望著吉普賽人挺直、寬厚的背影,在夜中就像一尊高大、勇猛、不可戰勝的戰神,若有所思地電了點頭。
不一會兒馬爾科就回來了,對夏子說:“我已經和你父親透過話了,簡單地報告了一下情況,他叫我們不要坐計程車,他已經派他的座車來接我們,大約一刻鐘後就會到。”
然後他轉過頭看著白朗寧:“敏惠先生,就是夏子的父親敏惠正雄,希望你能賞光和我們一起到他家中去見見他,他將很高興認識你,並對你幫助夏子小姐的行為親致感謝。”
白朗寧怔了怔:“這,恐怕不會好吧。”
夏子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搖著笑道:“沒關係,沒關係的。我父親很喜歡年輕人,你去見見他吧。”滿臉都是焦急之情。
白朗寧看著夏子熱切的眼睛,在夜色下就像碧天裡的星星,又如花瓣上的露珠,晶瑩閃光,禁不住心中一蕩,馬上又在心中狠狠罵了自己一句:沒長性。收攝住心神,沉吟未決。
馬爾科忽然又冷冷開口:“白朗寧先生,無論你到日本來是幹什麼,我看現在你都不會很順利了。因為今晚的一切已經將你捲入一個巨大的旋渦之中,甚至你的生命也可能被它吞沒消失。你的身手雖然不錯,但比起任何一個龐大的流氓幫會來還是太渺小了。中國不是有句古話嗎:雙拳難敵四手。還有一句:一個籬笆三個樁。你現在最明智的選擇就是去見見敏惠先生,也許他可以使你免除很多麻煩。至少,在他那兒比住###安全。”
白朗寧靜靜地聽他說完,靜靜地思考著,他知道這個吉普賽人說得不錯。他的確是只有如此了,別無選擇。
他故作瀟灑地聳了聳肩,輕鬆的笑了笑:“那好吧,一切聽命,你們已經把我說服了。請多多關照。”
馬爾科慢慢地點了點頭:“你又對了,白朗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