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
白朗寧看著夏子,忍不住又笑了。她也許還沒有明白,人是唯一不知道滿足的動物。她的年紀畢竟太小了,還像露珠一樣晶瑩閃光、純潔脆弱,沒受到社會的汙染。像敏惠正雄那樣聰明的人,未嘗不知道無論他再努力和辛苦,也不過僅僅是在他那永遠花不完的金錢上再翻上幾個數級。可是他也無法控制自己,就像一隻處在滑坡上的滑板,只能不停地向下滑,向下滑,這已經形成了慣性,誰也改變不了,阻擋不了。也許這慣性卻已成了他生命的重心,成了支撐他生活的支柱,他再也不願失去也不能失去,他已經習慣這種生活了。他只有像一個輪子隨著社會的大車,一起不停地向前滾動,既不能慢也不能停下來,直到陳舊破爛,被淘汰為止。
看著夏子細氣挺直的鼻子緊皺,白朗寧趕緊安慰她:“你不是有個朋友要來東京嗎?他正好可以陪你。”
第四節
夏子的神色果然一下子開朗了,臉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不錯,我差點把她忘了。我昨天晚上才給她通了電話,她說今天不來明天一定來,她來了之後,我再一起出去玩。”她看著白朗寧:“我昨晚好想忍不住告訴她我認識了你,可是我終於沒說,因為——”她忽然止口,臉上出現兩團嬌羞的暈紅。她本想說“因為她也很漂亮”,轉念又想說“因為我想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讓她羨慕我”,可是忽然覺得都不妥當,只好乾脆不說了。
看著夏子笑逐顏開的漂亮臉蛋,動人心絃的嬌羞表情,白朗寧忍不住心中猛然一酸:“你們很好嗎?”
“當然。”夏子頭一揚。
白朗寧連吞了好幾口口水,費了好大勁才又擠出三個字:“男朋友?”
夏子狡猾的目光沒有放過白朗寧臉上不自然的表情,她得意而愉快地笑了,咯咯笑道:“當然。”
白朗寧眉頭皺了皺,忽然惡狠狠地把手中的半個雞蛋猛地一下子塞進嘴裡,用力的大嚼起來,彷彿想把那一股怒氣也一起嚼碎,吞進肚子裡去。
夏子調皮地對白朗寧眨了眨眼,正想開口說什麼,這時一陣緩慢而沉重的腳步聲,不緊不慢地從樓上走了下來,兩個人一起轉過頭,跟著在樓梯拐角處就出現一個身穿黑皮茄克、牛仔褲的年輕人。
年輕人和普通日本人一樣,身材不高,然而卻很健壯,他從樓梯上轉過身時,淡淡地掃了一眼正在就餐的夏子和白朗寧,那雖然是很淡很快的一瞥,白朗寧卻已感到了對方那敏銳的眼神給他刺痛的壓力。他馬上明白這個年輕人是誰了。
第五節
夏子已站了起來,推開椅子,跑到樓梯口,挽住剛剛走下樓梯的年輕人,拉到餐桌邊,嬌笑著對白朗寧介紹:“這是我哥哥,大竹康郎。”
然後又指著白朗寧介紹:“白朗寧,香港商人,我剛認識的朋友。就是他昨晚救了我。”
白朗寧趕緊站起來,隔著餐桌伸出右手笑道:“認識你很高興,大竹君,請多多關照。”
大竹康郎慢慢地把白朗寧仔仔細細地從上到下打量一遍,彷彿就像在看一頁一覽無餘的幼稚園畫報,臉上慢慢露出一種稀淡如空氣的微笑,而這微笑的絕大部分還是譏嘲,剩下一小部分卻是冷漠。他慢慢伸出手和白朗寧拉一拉,輕輕一觸又趕緊收回,姿態就彷彿伸指頭到熱水裡去度試燙還是不燙。
“聽說白先生很會玩幾下槍,以後有機會我們倒可以切磋切磋。”
大竹康郎雖然是在對白朗寧說話,可是他的眼神卻彷彿是在跟一個比白朗寧高出一個頭的人說話,眼光看在白朗寧頭上。他雖然在說“切磋切磋”,但他的口氣卻顯然是“領教領教”。
白朗寧看著大竹康郎,心中不由大怒。
大竹康郎身上那種富家子弟的優越感,身懷絕技的瞧不起人,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