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些久了,林晚這才恍然,雙手平舉至眉,意態甚為恭順,"公子請!"
他這才斂目聚神,伸出右手,雲霧般的衣袖飄拂在古琴之上,猶如要採掬一捧晶瑩的雪。
頃刻,如珠玉彈起的聲樂響起,等到泛音散落,玉石之響漸漸隱去時,他的手指突然一撫琴絃,使得散音攀升,鳴奏出山風拂動松林之意來。
林晚靜靜聆聽著,全然沉浸在這樂聲中,心底無比安寧。
古人常用餘音繞樑三日不絕來形容音律的美妙,今日她總算是領教到了,只是她沒有想到寒氣逼人的白衣公子竟然能彈奏出如此撫慰人心之樂,如春風化雨一樣撫平她紛繁的思緒和隱憂。
錚地一聲,尾音散去,天籟之聲漂浮於山林風聲流水聲之中,漸融漸消,滋養著人的五官七竅。
林晚靜坐不動,沉溺許久。
忽然之間覺得春天是個多麼有希望的季節啊。
她環視四周的山野景色,溪水嘩啦啦地流響,山風搖響松濤,天地間如此遼闊,她不過是渺渺一粟,命運的安排她只能坦然接受,順勢而為。
"可有何感悟?"他步伐還是那麼穩定,眸色的清寒也不減半分地走近她問到。
她抬頭回答,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嚮往,"公子琴藝高超,等我學好了說不定以後會是一條生財之道呢。"
公子蘇夜頓時眼眸輕染一層薄怒,瞥了她一眼,掌風頓起,拍向林晚身側的竹亭圍欄,震得白紗激盪,迷濛了春光。
林晚嬉笑著裝出一副擔憂害怕的樣子,"公子這是做什麼?我說錯了什麼嗎?"
看著他拂袖離去的背影,林晚微展笑顏。
儘管他剛剛演奏的那一曲她並不熟悉,但她還是感覺到了他琴音中的蘊意,這是上位者對於全域性把控的自信滿滿和對聽琴者的勸誡和震懾。
她將他的演繹比作謀生路的琴師藝妓,清高孤傲的他自是惱羞成怒。
他要她認命,她偏不認命。
三個月後,林晚真的貌似脫胎換骨了,身上哪裡看的出一個鄉野女子的影子,舉手投足間貴氣十足,一顰一笑拿捏分寸。
"公子,什麼時候教習易容術啊?"她無畏地直視他的目光,冷靜的表情散發出一種自信的光采,那份不可逾越的無形傲氣,竟有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氣勢。
他凝視她好一會兒,僅僅是三個月的時間她就如打磨出的玉石一樣散發出了隱藏的光彩,但他依舊用一慣冷冷的語調說道,"先收起你這副嘴臉再談正事。"
林晚微微一笑,"這副嘴臉不正是公子所要求的嗎?公子應該高興才對啊。"
旁邊的容娘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
"退下。"他說到,容娘躬身行禮,謙卑退下,整個前院只剩下蘇夜和林晚相對而立。
"明天你和琥珀起程去青州,萬事聽候琥珀的吩咐,稍有不安分你知道後果。"
林晚跳過他的警告,急切地問到,"不教易容術了?"
"等拿到東西自然會教你。"
她漆黑明媚的眼眸黯然緊緊是一閃而過,彷彿無意一般,神色間又像是深以為然地緩緩道,"也是。"
心中卻不由得覺得公子蘇夜小小年紀真正是老奸巨猾,他一方面將她弟弟林虎困在他的手心裡,一邊以最後一步的易容術為誘,雙管齊下,雙層保障她和他在一條船上。
由此可見此次她絕不是象他先前所說的,僅僅是配合他那麼簡單。
遠遠看著莊嚴肅穆的四方城她的思慮不由得沉重起來。
夜間,"水叔"和公子蘇夜站在桃林前,春意盎然的山林到了夜晚安靜如水,掩蓋著黑暗中一切的湧動和思量。
"公子,十日後他們會到達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