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廚子將烤好的嫩鹿肉切成片,讓宮婢端著,給韋皇后和幾位公主送去。韋皇后見是溫王獵來孝敬長輩的,動筷子吃了一片,讚了一聲好。倒是安樂公主聞了肉味,臉色一變,倏然起身離席了。在場還有幾位老王妃,都不禁側目相看。
“長輩還在呢,這孩子又在使什麼性子?”韋皇后不悅。
太平公主意味深長地冷笑,似乎知道些什麼。
丹菲出了涼棚來,就見安樂公主正在同武延秀拉扯。武延秀腆著臉賠小心,不住哄她。可安樂卻一味使氣,當著眾人的面就甩了武延秀一個耳光。
旁人都嚇了一跳。武延秀倒是一點都不生氣,反而拉著安樂的手,溫柔道:“打得疼不疼?可別氣壞了身子。你如今……”
“閉上你的臭嘴!”安樂氣呼呼地推了他一把,扶著宮婢的手又跑走了。
武延秀摸著下巴,反而笑得愈發得意起來。
山林裡又傳出圍獵的號角聲。聖上被侍衛們簇擁著,領著一群王公浩浩蕩蕩而去。
“行了。”韋皇后看女孩子們的魂兒全都跟著那一群郎君飛去了獵場上,道,“你們幾個也上馬去吧。別光顧著看郎君,也多獵些獵物回來,替我長臉。”
在一旁奉承已久的那些貴女們被點破了心思,都嬌羞地嘻嘻笑起來。其中一個十分得寵的縣主笑道:“若是替皇后您爭了光,皇后可得有賞才是。”
韋皇后笑著唾她:“就你最貪心。今日回來看你們各自的獵物,最多的那一個,我賞一副金頭面添妝,如何?”
女孩子們又是一陣笑。那個縣主又道:“皇后說小女貪心,小女不依。皇后也派一人出來同我們比試呀。若是贏了,皇后可不能說咱們佔便宜了。”
韋皇后大笑,看左右道:“你們誰擅騎射,出來替我長個臉。”
宮人們都道這是分吃力不討好的差使,即便有精通騎射的,也不敢出頭。韋皇后把目光落在丹菲身上,道:“你是武將之女,身手又好。就是你了吧。”
丹菲只得硬著頭皮出列,叩拜道:“奴定不辱皇后之命!”
一群女孩拜別了皇后,紛紛散去,各自更衣牽馬。
丹菲本穿著宮裝,臨時尋了一件玫紅的胡服換上,又發愁尋不到好馬。
“娘子。”正苦惱之際,一個奴僕牽馬而來。
“紅菱!”丹菲一陣狂喜,摟住了紅菱馬的脖子。
紅菱許久不見主人,此刻也十分欣喜,不住地用鼻子蹭著丹菲。它被丹菲留在崔家,顯然照顧得很好,如今看上去驃壯精神。
那奴僕將一套弓箭匕首遞上,“郎君吩咐奴給娘子送弓箭和馬。”
“你是崔家的家奴?他怎麼知道我要用馬?”丹菲覺得對方眼熟,況且他手中正是自己留在崔家的那套生父留給她的弓箭。
“我們家四郎今日本就騎了紅菱出來。方才孔娘子差人同我們郎君說了娘子要替皇后圍獵的事,郎君就換了馬,讓奴把紅菱給娘子牽來了。”
丹菲接過弓箭,懷念地撫摩著匕鞘上的犀皮,“勞煩小郎替我多謝孔娘子和你家郎君。”
丹菲騎著紅菱,隨著那一群貴女們奔進了獵場之中。部曲犬奴們在林中一陣敲打驅趕,將山獸圍在一片空地上。女孩子們紛紛拉弓,一陣亂射。
這些小娘子平日裡能射中只兔子就不錯了,此刻又能有什麼驚人表現。只見幾頭狍子身上插著七八支箭,沒一根命中要害。一隻野雞喳喳驚叫著,撲扇著翅膀從眾人頭上飛過,灑下一灘雞屎,幾根雞毛。最後還是丹菲手癢,轉身扣弦,一箭將那野雞射下。
幾個貴女這才對丹菲另眼相看。一個女孩道:“咱們這樣不成章法,不如各自分開來,午時再回營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