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7:45的大地鐘聲準時響起時,她還醒得雲裡霧裡,一側頭,撞見窗框上方那一小片明媚的天空和彩虹。
無論今天是否真的下雨,但在這一剎那,她的這方天空是個好天氣。
黎朔的手術被安排到半個月之後,黎青夢看了下日曆,發現那個時間……剛好也是高利貸的第一期還款日。
這幾日,她抓破頭地想在這麼短時間內該去哪裡搞錢。
再去找別人借錢,先不說借不借得到,拆東牆補西牆終歸不是解決的辦法。
最好的辦法,是她真的能賺到錢,把這筆窟窿填掉。畢竟一期一期地還,緊迫性少一些,還是有餘地的。
黎青夢大海撈針地在網上刷資訊,又撿起之前的業務,看看是否能接到大額的單子。
效果並不理想。
她垂頭喪氣地在房間裡如一隻困獸走來走去,甚至把這座囚籠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從早到晚,最後精疲力竭地癱在床上,一根手指頭不想動。
大腦卻沒有因此停止轉動,還在不停較勁,想著該怎麼辦。
手機震了一下,她點開來看,又是上次的那個app推送。一直忘記設定關閉提醒。
黎青夢火大地直接將整個app刪除。
她久違地點進微信朋友圈,那是和她所處的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在搬來南苔後,她選擇儘量不看那些會觸動她神經的東西。
果然,曾經的&ldo;朋友&rdo;依然在炫耀著他們的燈紅酒綠。
曾經的同學有的出了國,配圖國外的街景,一杯咖啡,還有九宮格的大師畫展。盡顯充實的研究生生活。
看兩眼就更加心浮氣躁,黎青夢正想扔掉手機,視線卻在某條朋友圈停駐。
這是一條對方轉發的畫展動態。
&ldo;新芽‐‐全國先鋒派新銳藝術畫展將於本週五在素城開展&rdo;
黎青夢點進去一看,這個畫展上釋出的部分資訊都是當代嶄露頭角的青年畫家,畫展現場支援畫作的直接交易,是一次集觀賞、拍賣於一體的新型畫展。
正迎合了展的標題,新芽,先鋒,突破傳統。
至於轉發的這個人,就是策展人之一,李溫韋。
一個匪夷所思的計劃纏上黎青夢的心頭。
她瞥了眼手機的時間,週四的晚上十點半。
而此時距離開展,只有不到12個小時。
同一時間,騎樓老街的某幢南洋小平房裡,二樓的房間大開著窗戶,米白色的窗簾在夜風下晃蕩。
男人坐在棕色的皮沙發上,身邊放了一盒紙巾。
關掉燈的房間裡,手機裡的揚聲器將某種曖昧的喘息擴散出來。
康盂樹盯著手機,螢幕的光線打亮他緊繃的下頜線,以及微蹙的眉頭。
他赤腳踩著茸茸的長毛地毯,牛仔褲鬆開,掛在胯處,褲腳堆下來一部分累在腳邊。
他上身光裸地靠著沙發,背部因為保持一種坐姿久了而感到不舒服,稍微調整下時,汗津津的背和皮質摩擦,發出濕滑的輕聲噶響。
真是見鬼,今晚已經保持這種頻率好一會兒了,怎麼也達不到某個臨界點,手上的動作也不免煩躁。
微風,呼吸,節奏,夜晚的一切都按照某種頻率進行,直到一個非常突兀的語音通話請求打亂了一切。
手機上的畫面被迫中止,來自黎青夢的頭像猝不及防跳了出來。
康盂樹眼前一晃。
他突然感覺自己瞬移到了那艘沉船裡,正站在船艙的入口處。
周遭的燈光也如此這般黑漆漆,但前方有隱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