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問還好,一問,那林偃月便拭起淚來,狀甚慚愧。
林冰河義憤填膺,道:“還不是那陸賊背信棄義,坑害我阿姐。”
甘媼嘆了口氣,道:“還是老奴來說吧。”
她轉向賀礪行了一禮,道:“賀大將軍,夫人在世時,曾為娘子定下一門親事,便是我們本村裡正之子,姓陸。本來說好了是今年春天成親,可前年夏天夫人去世後,那陸郎君不知從何處得知,說我家與大將軍有交情,便來找娘子,說既然暫時成不了親,不如先替他謀個前程,如他有個官職傍身,將來娶我家娘子時也能更風光些。
“娘子如何肯勞煩賀大將軍?便沒答應為他寫這個謀前程的信,誰知那廝如此心狠,不但以娘子命硬克親為由跟娘子退了婚,還攀上了刺史寵妾的兄弟。看娘子父母雙亡無依無靠,想使計逼我家娘子去給那刺史妾室的兄弟做妾,以謀前程。好在韓別駕看在大將軍的面上及時阻止了此事,並派人將我們一路護送來了長安。”
賀礪聽罷,略略頷首以示瞭解。
林偃月勉強止住淚,哽咽著嗡聲道:“六哥哥,我怎樣都無所謂,只想讓我弟弟有個安身之處,以免受我所累。故此不得不厚顏來投奔你,冒昧之處,還請見諒。”
“無妨,我與你父親之間雖無承諾,但他的恩情,我一直記在心上,保你姐弟生活無虞,不過是舉手之勞。”賀礪道。
甘媼一聽,喜形於色。
賀礪問林冰河:“個子這麼大,看著是個小男子漢了,對於自己的將來可有打算?準備習武,還是從文?”
林冰河下巴一抬,道:“子承父志,我自然是要習武當兵,保家衛國的!”
賀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有志氣!”
他扭頭對林偃月道:“你們先安心在府中住下,有什麼需要跟侍女說。”
林偃月點頭應諾,賀礪就走了。
甘媼瞧著時辰不早,就催林冰河回自己房間睡覺去,她跟著林偃月進了內室,低聲道:“娘子,下次你在大將軍面前不要哭哭啼啼的,大將軍行伍出身,性子冷淡,看著不是會柔情蜜意哄人的,應當也不喜歡旁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你可不能惹他厭煩。”
林偃月低頭道:“我只是一時沒忍住,並非故意的。”
“老奴當然知道娘子不是故意的,老奴只是怕娘子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麼?”林偃月聽甘媼似乎話中有話,抬起臉來問道。
甘媼在她身邊跪坐下來,悄聲道:“娘子方才在大將軍面前說只想弟弟有個安身之處,自己怎樣都無所謂,你怎能無所謂呢?你得留下來,留在大將軍身邊。”
林偃月反應過來,驚慌道:“不不,不能這樣。阿孃一早說過,阿爺從未提起與六哥哥有關之事,可見當年施恩於他,不過就是舉手之勞。他感念恩情,是他的良心,我們不能挾恩圖報,若非實在沒辦法,我也不會帶著弟弟上長安來找他。”
甘媼道:“讓你留在大將軍身邊,怎麼就是挾恩圖報了呢?如他這等身份的貴胄,難道還能只娶個正妻?他的正妻咱們不敢肖想,但便是當個妾室,也比嫁給外頭那些小官小吏抑或平民百姓強到不知哪裡去了。若你能留在大將軍身邊,那小郎君便是衛國公的小舅子,將來娘子的孩子,便是國公府的小郎君和小娘子。有阿郎的救命之恩在,娘子也不是貪得無厭之人,只要不惹大將軍厭憎,他必會關照你的。娘子,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你縱不為自己著想,也為小郎君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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