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規,觸犯者受蝕骨冰一百二十五顆,穿骨水一杯,七師妹,隨我到‘杪冬閣’,三師妹五師妹六師妹,召集莊中所有弟子隨後跟來。”殘音樓內,扶挽音緩緩起身,穿過眾人身邊往看不見的遠方一步步走了去,步履沉穩,不疾不徐。
“二師兄!”
“二師兄!”
墨雲瑕與暮梓楓失聲脫口,臉色變的十分蒼白,連清風錯也吃了一驚,杪冬閣三字等於最嚴酷的刑罰,是比地獄更可怖的存在,勒緲雲似也知道害怕,突兀的止了哭聲,傻傻趴在地上望著扶挽音漸行漸遠的身影。
杪冬閣置於亂花山莊二十多年從未有人進出,只因進的去的再也出不來,也因為那是重責弟子的刑地,若非犯下十惡不赦之錯,杪冬閣門絕不會輕易開啟,而蝕骨冰與穿骨水她們只聞其名,從未真正見識過,聽師傅曾經講解,蝕骨冰是千年前從墮落魔道的仙人身上取出來的仙骨所制,穿骨水則是從仙界三清殿內的三絕湖裡取出來融到一起的水,僅聽此名,便知那物穿骨入喉會有怎樣生不如死的痛楚。
此刻所有弟子都到齊,露天杪冬閣內肅靜一片,勒緲雲跪在閣樓之上,身後是一個冰架,寒氣入膚如刀劍切割,他們不知勒緲雲額前為何有朵若隱若現的黑蓮,也不知她到底犯下什麼滔天大罪,但師傅曾經說過:凡有不可饒恕者,經杪冬閣內走一遭若能活著出去,便算脫胎換骨。
“五師妹,端穿骨水來。”扶挽音走上閣頂,寒氣浸染墨衫上,使他一貫清雅的容顏有一種往日不曾有過的冷漠,他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簡單一句話卻引起了閣樓下一片譁然。
墨雲瑕戰戰兢兢端上穿骨水,極力控制自己不去看跪在上面的勒緲雲,扶挽音接過穿骨水,面向閣下數千名弟子,道:“今日,亂花七弟子犯下彌天大錯,為洗清其罪孽,我尊師命執行責罰。”
話音一落,閣樓下已不再有喧鬧聲,個個抬頭注視勒緲雲,眼中有不解,有畏懼,更多的是對亂花山莊正義的敬佩,扶挽音端著穿骨水對跪在身前的勒緲雲道:“七師妹,你可知錯?是否願尊師命?”
勒緲雲低頭抬起雙手,從他手裡恭敬的接過穿骨水,哭過後的喉嚨乾涸又脹疼,唇邊還掛著一條蜿蜒未乾的血漬,聲音嘶啞低沉,“緲雲深深拜服。”
說著她對扶挽音磕了三個響頭,抬眸認真的凝望他,像是要將他深深縮排眸底,忽然豆大的淚珠從眼眶滑落,似滾下了半段年華記憶,只見她微笑著勾起了唇角,低喚了一聲,嗓音纏綿而天真,永恆不再,“二師兄。”
之後,勒緲雲昂首飲盡穿骨水,水入喉的那一瞬間燃起了熊熊烈焰灼灼滔天,頃刻竄遍四肢百骸,碗從她手裡砰然落地砸成碎片,她仰面猶如一頭猛獸張大了嘴想要哀嚎,卻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妖豔的血絲從唇角不斷溢位,她想喊,喉嚨有火在燃燒,不斷的灼焦她的血肉,可是她發不出聲,她想哭,卻痛的連眼淚也流不出來,只昂著腦袋死死盯著頭頂上這片恍若火海的天,一瞬之間體會了何為生不如死。
杪冬閣頂血流一片,勒緲雲倒在血海之中,渾身痙攣,慘不忍睹,雙手深深掐進了冰地,一動不動,若已死去,暮梓楓與墨雲瑕驚恐萬狀的看著這一幕,甚至忘了哭,杪冬閣下數千名弟子齊齊低頭不忍再看,耳旁彷彿聽到勒緲雲無法慘叫出口的聲音,如此痛不欲生,穿骨水她尚且承受不了,那一百二十五顆的蝕骨冰又該如何執行?強行嗎?必然要了她的命。
勒緲雲奄奄一息,睜著血紅雙目不眨一下,清風錯站在她身旁,眼淚頃刻滾了下來,杪冬閣寒氣極重,卻不及這種場面令人心寒,她悄悄拭去眼角的淚珠,道:“七師妹已承受不了蝕骨冰,不如作罷吧?”
扶挽音未語,揮出一道墨光打在閣牆上,只見冰牆碎裂,現出一百二十五顆陰氣森森的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