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會公然對白氏下手,那無疑是自找麻煩。但那真正下手的人必然在趙家做了安排,否則即便白氏真的發瘋了,但虎毒不食子,她又怎麼可能會殺了自己的女兒!本王這便再派人手下去,否則時間一旦拖得太久,那人說不定就將所有的痕跡都抹消了!”
差之毫釐,謬之千里。瑾王與洛先生畢竟是男人,壓根不明白有時候女人狠起心來比男人更加狠毒,況且又不是很清楚白氏的性子,所以根本不相信是白氏自己要殺了明獨秀,堅持認為必定另外有人出手暗算。
只是,意識到自己目前所能做的也僅有等待派出去的探子回報、餘者別無可想時,瑾王不免又因焦急而愈發煩悶。他是那種不將所有事情掌握在手中便會覺得不安、控制慾極強的人,所以一旦有脫離自己掌控之外的事情發生,都會格外暴躁。正是心煩意亂的時候,卻聽洛先生說道:“在下有一猜測,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話就說,何必吞吞吐吐。”
“是……在下突然想到,昨日宮中發生的那件事,會不會和今日之事有所關聯?”
聞言,瑾王脫口而出道:“這怎麼可能!昨天的事分明是項家那蠢笨無能的女兒為了爭風,才將陳江瀚拖下了水,怎麼會——”
洛先生卻冷靜地指出疑點:“但此事從結果來看,動搖的還是您與白丞相的關係。您現在手中有三方力量:一方是王爺您自己經營多年的班底,其二就是白家,第三便是陳家。白家雖是權勢滔天,但您用得不放心,所以不能徹底信任;那陳江瀚雖然是條逐利而奔的狗,足夠狡詐,又十分乖順,但畢竟他身份所限,除了錢財之外能幫到王爺的地方並不多,所以王爺還需得小心駕馭著白家。但昨日那事,卻是公然將白家和陳江瀚放到了對立面,逼著王爺非要表個態:到底是幫助白家一脈,處置了引誘高官之女的陳江瀚;還是大事化小,保住陳江瀚。但以事態而言,即便是您想要和稀泥,又或者各打五十大板,或多或少,都會招致一方不滿。”
“這點本王自然知道,所以今日才會又入宮去,想探探陛下的口風,看他想如何處置陳江瀚與杜唐寶,本王也好及時應對化解。”瑾王喃喃說道。被智囊一提點,他也意識到了裡面的關竅,之前的堅持不覺有所動搖:“你是說……昨天的事,和今天的事都是同一人所為?”
“不錯。”洛先生語氣凝重地說道:“便是無巧不成雙,但天底下又哪裡有這麼巧的事情。此人步步緊逼,手段一次狠過一次,顯見不攪得您與白丞相撕破盟約便不肯罷休。”
昨日宮內那場破綻百出的鬧劇,表面上看是項綺羅一手策劃。但若真是有人趁機利用了她的嫉妒,想要利用這個陷阱達成另一重目的,那便太可怕了……
瑾王正在沉吟之際,只聽洛先生又說道:“不知是巧合還是怎的,在下注意到,昨日和今日,出事之時,明華容小姐都在場。王爺,您看——”
他雖然口稱巧合,但之前便已否定了這兩件事是巧合,用意再明顯不過。
閉了閉眼,瑾王壓下那一兩分猶豫,斷然說道:“本王知道你的意思——本王明日便傳信宮中,讓那幾個暗樁好生盯著明華容,看她有何非份之舉。”
“王爺英明。”目的達成,洛先生自覺又做了一回諫言直臣,十分滿意自得。
但瑾王卻沒有他的好心情。一想到諸事未明,挑選了許久才相中的女子竟有可能是自己的敵人,他便不知是該嘆還是該怒。但末了,也只能隨手拿起本書冊,在等待訊息的漫漫長夜間打發辰光。
長街。
宵禁早過,此時城中除了值守的禁軍之外,便只有花街柳巷那一片依舊燈火通明,其餘地方在這沒有月亮星子的晚上都暗得像是沉了一夜的墨汁,濃得不見底。
姬祟雲走在這樣的暗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