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半跪在明獨秀身邊,強忍著口中傳來的劇痛,顫抖著將女兒的手交疊擺在胸前,又儘量將她因疼痛而下意識踢蹬的雙腿擺正。既然要以死換回清白,那自然要走得規規矩矩的,不是麼。
做完這一切,她只覺得鮮血洶湧地回嗆進喉嚨裡,又因為被斷舌堵住了腔子,縷縷流下唇邊。只是,她甚至連咳嗽的力氣也沒有了。伏倒在女兒的餘溫未消的身體上,她的腦子一片空白,似是有片刻的清醒,在疑惑為何會做出這種荒唐事來。但旋即又有一個堅定的聲音告訴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無比正確,既救得女兒脫離了苦海,又保全了白家的聲名,更為自己之前的不作為做出了補償。
想到這裡,她頓時釋然。她還想對明獨秀說點什麼,但舌頭已被咬斷,勉力張開了口,也只能發出難聽的嘶嘶聲。於是,她唯有顫巍巍地伸出手,將剛才親自刺入女兒喉嚨的金簪拔了出來。這一下卻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力竭加上被鮮血嗆得無法呼吸,讓她的心跳越來越緩慢,最終像一個疲憊的旅人,踉蹌著停止了所有動靜。
一時間,天地俱寂。眾人看著這個披頭散髮的婦人伏在她赤身露體的女兒身上,雙雙斷絕了呼吸,只覺得一切荒謬得像是場惡夢。
章節目錄 心160 丞相心驚
白氏與明獨秀已然氣絕身亡。但對於莫氏來說,接下來才是她惡夢的開始。從白氏忽然出手砸倒明獨秀,再到她咬舌自盡,不過一刻多鐘的功夫。眼見白氏僵倒在明獨秀身上,兀自有鮮血緩緩流出,染紅了一地,溢開了濃重的血腥味,莫氏總算清醒了幾分,當即又發出一聲尖叫,本能地連連往後退去。
當她退至門邊時,卻突然撞到了一個人。那人被她手肘一撞,哼也沒哼一聲便軟了下去。莫氏此時已是草木皆兵,心驚膽戰地一回頭,卻見那人竟是去而復返的明霜月。大約是被剛才那一幕嚇到,竟倚在門邊生生暈厥過去,連被莫氏撞倒摔在地上也沒有清醒。
不過小半個時辰的功夫,明獨秀和白氏便相繼死去,雖然是白氏自己發瘋刺死了女兒又自殺,但人是在趙家出的事,若是處理不好,將來肯定少不了諸多撕扯。想到這裡,莫氏定了定神,剛在尋思善後事宜時,卻見前廳一個丫鬟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粗喘著稟道:“夫人——白家來了人,不由分說定要進來,奴婢們攔都攔不住——”
一語未了,院前的甬道上便傳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莫氏還沒來得及派人阻攔,十來個身著同色長襖的白家婆子便湧進院來,走在前頭的除了一個其貌不凡,穿戴講究的婦人之外,竟還有陽春。
原來,適才白氏已命陽春去找明霜月後便速速去白家叫人,只說她自己在趙家出了事,需找人來幫忙。陽春不知底裡,還以為是白氏想要借力造勢,好救出兩個女兒。她巴不得跟著明獨秀一起脫離這苦海,並未細想便走了。
而此時白府的管家娘子正倚在二門處等得心焦,忽然見到陽春來報說白氏在趙府如何如何,便以為白氏果真遇上了麻煩,難怪苦等不至。她一心要討白孟連的好,想著若幫了白氏這一把肯定是件大功,便叫上心腹婆子,坐了兩張大車一起殺到趙家來。見值守的丫鬟婆子俱都言語閃爍,便愈加信以為真,遂再顧不得禮數,叫陽春領路,帶著人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
管家娘子闖進院來,見院內只有個當家主母打扮的婦人,並無白氏,便看了陽春一眼。陽春會意道:“我走的時候,夫人正和小姐在屋裡說話,想必現在也在,這莫夫人該是帶了人來堵著夫人,不讓她帶走小姐的。”
聽罷,管家娘子便有了主意,也不去向莫氏見禮,嘴裡裝模作樣地大叫著“夫人你是在裡面麼”,徑自抬腿就往唯一的屋子走去。見狀,莫氏急得直叫人快快攔下她來,但一來婆子們有的尚未回過神來,有的正因見了死人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