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錦又恨又痛地跪了半日,最終還是昔日伺候孫姨娘、後來又稟報向她姨娘死因的那個丫鬟過來開導她,說姨娘死前仍在為小姐的前程擔心,小姐今後可不能再莽撞,免得教姨娘在地下也不得安生。明若錦將這話聽進去了,雖然對明華容的恨意絲毫未減,但已決定守完靈後要暫且忍耐,先穩住父親,再伺機報仇。
可巧次日,李福生正在靈堂說老爺吩咐後日先將姨娘的遺體運到城外廟裡,再請人來看了好日子點穴安葬等語時,白氏又著人來傳話,讓明若錦不要傷心,好生休息著,明日去參加相看的家宴。
見白氏驟然對五小姐這般好言好語,李福生在旁邊聽著,心中不禁悄悄起了嘀咕。明若錦卻是渾然未覺,只道是母親陰魂顯靈,暗中助她一臂之力,便在心中暗自發誓,她明兒一定要好好表現,爭取個好婆家,屆時有了靠山,收拾明華容還不是易如反掌。
為了終身大事,今日她見到明華容時雖是依舊恨得眼迸金星,到底還是生生忍下來了。不過,她畢竟不是善於忍耐的性子,雖已自覺壓抑了恨意,說話時還是帶了幾分痕跡,那話裡的怨恨更是連傻子都聽得出來。直讓旁邊伺候的丫鬟們悄悄捏了把汗,生怕這兩個不對盤的主子當眾掐起來,攪亂了今日的小宴。
但明華容聽到這話後,只在心底生出一兩分失望:既然對方依舊不開竅,她也沒辦法了。當下她毫不變色,淡聲說道:“這些置氣的話五妹妹私下說說也就罷了,橫豎我體諒你心情不好,不會計較。一會兒貴客來了,可別當著人家的面嚷嚷出來,否則又是一番風波。”
這話鎮定大度,與明若錦的刻薄尖酸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聽得下人們暗中點頭,心道大小姐果然是老爺的嫡出女兒,便是沒打小養在府裡,也不減那通身的大家氣派。反倒是五小姐,金尊玉貴養了十三年,還是一副尖酸模樣。
“你——”明若錦受了這一通棉裡藏針的訓斥,氣得險些要拍桌子。幸好她終是記起了今日不可莽撞,高高舉起的手便沒落下去,尷尬地懸了一會兒後,憤憤縮回。
明華容毫不理會她的氣惱,徑自在明獨秀旁邊落了座。她經過時曳地披風掃了一下明獨秀的膝蓋,帶得對方擱在膝頭的手絹揚了起來。明獨秀不禁抬頭瞪了她一眼,見她立即知趣地將披風捏在手裡提開,這才作罷。
三人不言不語枯等了一會兒,一身雍貴華裝,刻意打扮光鮮的白氏也進了暖廳,目光在她三姐妹身上打了個轉,說道:“霜月雖是好了,到底是大病初癒,暫且不宜見外客,今日便不過來了。稍後客人來時,你們姐妹可要好好應對,莫要失了禮數。”
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她說話時一直盯著明華容看,那目光寒糝糝的,雖不明其意,但也知道不是什麼好事。明華容只作不知,心中暗道:是否因為白氏稍後會有什麼舉動,怕明霜月受驚才不讓她露臉?
而明若錦卻是心中一喜:她和明霜月年齡相仿,且對方無論出身還是容貌才情都勝過她,如果她在場,那些夫人們肯定只圍著她打轉。如今天遂心意,明霜月不出席,她便可以趁機在各家貴夫人面前展現一番自己的賢淑良德,謀個上好的前程。
在眾人各懷心思中,門外有人通報道:“安義侯府王夫人到!”
安義侯府乃是世襲勳爵的武將之家,傳到這一代時雖因家主是個紈絝子弟,比起昔年榮輝,如今已是沒落不少,但到底底蘊仍在,況且聽說這家的嫡長子文武雙全,將來一旦入仕,說不定便能再度振興侯府。
當下聽到通報,白氏不敢怠慢,連忙帶著三個女兒迎出門外。這間暖廳本就靠近中堂,離大門也不過數十步之遙,除了一進大門的萬馬奔騰影壁外,一路並無阻礙。但白氏等人剛走出屋沒幾步,便見平日暢通無阻的道路上多了個嬰孩大小的黑影。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