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的吳家姑娘在驢車上。
何氏抹著眼淚,“……這下毀了,全都毀了……”
“說什麼胡話呢?!二孃不是去找周郎中了嘛。人家也不比劉成差。都是一樣的!”張老爺子看不慣何氏說喪氣話。
人還沒來看診呢,就給大郎下了定論。
還是這樣的喪氣話,張老爺子十分不高興。
話音剛落,二孃就喊道:“周郎中來了。”
張老爺子忙迎出了屋子,“喲,你可來了。快瞧瞧孩子,怕是被驢踢傷了骨頭。”
張老爺子扶著周郎中進了屋子,檢視了大郎的傷勢,“這條腿斷了。只怕醫好後,也得瘸著走路了。”
“啊?怎麼會這樣……”張老爺子難過極了。他本就子孫單薄,家裡頭除了大郎就是二郎。
如今家裡頭唯一一個能幹農活的孫輩,還要瘸了腿腳。這可如何是好啊!
何氏一聽周郎中的話,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元娘與二孃將她扶到椅子上靠著,又掐人中又灌水的,弄了半天才醒過來,接著便是嚎啕大哭。
一時,大房一家人亂成一團。
張四娘道:“周老伯,冬天裡西山村的王大山也是折了骨頭。但養了三個月就能走了。也沒見他瘸著。我看著姑夫是給他的腿上了夾板的。”
周郎中知她口中的姑夫是指劉成。
臉上便有些不悅。“王大山的情況我不知道。我只知大郎的小腿骨怕是全碎了。若你們用我醫治,我也只能說他將來必是個瘸子。若你們不用我醫,就去找那個劉成。”
說著,他收起診箱。就要走。
張老爺子忙安撫道,“周郎中,咱們這都是多少年的關係了。鄉里鄉親的,何必動怒。”
誰知那周郎中並不買賬,直問他要了一百文的出診費,頭也不回地走了。
張義忠便埋怨四娘,“你小孩子家家的,說話也沒個輕重。如今得罪了他,大郎該怎麼辦?不管瘸不瘸的。總得先保住性命再說。你看看大郎,疼得死去活來的。你咋能忍心看著他受苦呢?”
張四娘覺得自己這麼問,沒有什麼不對。她反倒認為是周郎中醫不好大郎的腿,亂找的藉口躲事罷了。
“事不宜遲,送大郎去鎮上找姑夫吧。驢車顛簸。就用家裡的牛車慢慢地拉了去。現在走的話,天黑時就能到了。”張四娘提議道。
張老爺子想了想,“要去鎮上的話,大郎的情況不能坐車。牛車雖慢,但也一樣的顛簸。還是租條船,走水路,到了岸上再用擔架抬著進鎮上。”
這一路,冬天裡大郎帶著四娘走過。水路自然平穩又快,但上岸再往鎮上去的這段陸路卻是繞上一大圈,才能到鎮上。
不過,眼下也確實沒有別的辦法。
最後,這件事就落在了張義忠、樑子兩人身上。由他們帶著大郎走水路去鎮上。
張四娘趁人不備的時候,給張義忠手裡塞了一兩銀子,“窮家富路,先拿著傍身吧。”
張義忠嘆了口氣,默默接過。
這一幕卻偏偏落在了張老爺子的眼裡,待送走了大郎,張老爺子叫住她,讓她隨自己進了上房。
“四娘,我知道你讓大房幫著你做事,是為了搭把他們。”張老爺子點上旱菸袋,狠吸了兩口,“可你也看到了,咱們張家沒有那個福氣。大郎就不該去旋子村抓雞苗去啊。”
“這往後,你還是找別人吧。咱們張家世代耕種,即使窮也是窮慣了的,享不了富人的福氣。這就是命!命由天定,人吶,咋能跟天鬥呢?!不能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