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沒有強留人家的道理。
慕容蕙便牽了牽湯伽兒的小手,將她拉在一旁,貼著她的耳邊說道:“應承你的事,我一定做到。這便去攛掇母后,你在府裡好生等著傳召。”
湯伽兒點頭,慕容蕙依舊不捨得放手,又添上了幾句:“我在瑞雲宮等你,早早吩咐人替你收拾房間。”
湯伽兒含笑應允,兩人在璨薇宮外分手。慕容蕙等不及明天,火急火燎便去了鳳鸞殿。
有了慕容蕙與湯伽兒的投契,慕容薇親筆書寫的帖子便又多了一張。
立在書案前補上湯伽兒的名字,慕容薇輕輕擱了筆,吩咐瓔珞找人送去,此時方才想起還跪在外頭的流蘇,命紅豆叫了她進來。
蕪廊下雖然不直射,六月的天氣卻如薰籠一般,流蘇身上滿是汗水,尤其心疼自己那一張吹彈可破的嬌顏,將絲帕搭在自己臉上遮陰。
聽得紅豆的傳話,流蘇如蒙大赦,扶著柱子立起身來,拿絲帕拭了拭汗珠,就勢往闌干上一倚,揉著自己酥麻的膝蓋,好一會兒才敢走路。
流蘇進殿謝恩,慕容薇正用著瓔桃與香橙的冰碗,拿雕鏤金絲玫瑰的銀匙挑起一粒鮮紅的櫻珠含在唇間,笑得格外清湛。
見流蘇匍匐在繪著春榮秋茂圖的青檸色絲毯上,恭敬地叩頭謝恩,慕容薇居高臨下望著她,眼裡帶著不常見的戾氣:“可有想明白你究竟錯在何處?”
跪了半日的膝蓋依舊痠麻,流蘇勉力端正了身子,說得楚楚可憐:“是奴婢多嘴,趕在公主面前開口。”
噹的一聲,銀匙子與冰碗發出清脆的碰撞,震得流蘇心上咯噔一下。慕容薇眸中似沁了寒霜一般,抬手示意眾人退下,只餘了流蘇惶恐地抬起頭來。
殿內空氣凝滯,壓得喘不上氣。唯有裙裾,慕容薇長長的裙襬逶迤,拖過墨玉色大理石的高階,緩緩走到流蘇前頭。
流蘇垂著頭不敢立起身子,能瞧見慕容薇杏花粉嵌金挖雲的高幫宮鞋上,九秋同慶的紋樣捧出一朵富貴牡丹花開斑斕,花芯一顆東珠冷凝,似滴冰涼的淚珠,重重滴落在自己心際。
慕容薇彎下身子,塗著珠紅蔻丹的纖手輕輕一勾,便抬起了流蘇的下頜。語調溫和,眼中冷厲駭人,慕容薇再問道:“搶在本宮前頭答話,算不得什麼罪過。憑她幾品誥命,見與不見都隨本宮的心情。你再想一想,究竟錯在了何處?”
宮內換了夏日裝束,天青色的月華鮫銷流雲紋帷幔與絲帳上繡著碧綠的新荷,層層疊疊開得舒展。陽光亦如新織的白練,在澄淨的水中浣洗得紋理均勻,處處透著飄逸與乾爽。
流蘇心上如沁了冰,背上的汗水慢慢冷凝,化做一絲一絲的寒氣,再不敢有絲毫敷衍的神情。她曲膝上前,抱住了慕容薇的小腿,哭得唉唉可憐:“那一日,奴婢不該替暮寒少爺傳綠豆湯,還不該在送他出宮的時候與他閒話。”
慕容薇纖長的指甲掐在她的臉上,稍稍用力間,在她臉上劃了一道淡淡的血痕。流蘇死死咬住牙,忍住那鑽心的疼痛,重重叩著頭:“求公主開恩,奴婢再不敢僭越。”
掐在下頜上的手倏然鬆開,流蘇即擔心又惶恐,生怕一張如花似玉的臉留了疤痕。心裡更是恨得咬牙切齒,便想著立時便把那在慕容薇耳邊嚼舌根的人尋出,千刀萬剮才解了心頭怒氣。
慕容薇走至臨窗的貴妃榻下,懶懶往上頭一倚,鼻端重重哼了一聲:“若不是偶然聽說,我還不在意,你這丫頭竟與我有兩分相似。難怪難怪!”
正是生就一雙容貌相似幾分的臉,才叫流蘇生了些不該生的肖想。
慕容薇的話如冬月寒冰一樣徹骨,重重敲打在她心上:“主僕有別,自你入宮的那一日便該分得明白。你守著做奴婢的本份,我自然給你些體面。你要有心僭越,實話告訴你,安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