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堆積的感嘆號,潦草得不堪入目的墨字,明明白白地展示了祝圓激動的情緒。
對面的謝崢看到對面不停地劃點線,約莫能猜出幾分,登時勾起唇角。
【拭目以待】
【!!!】
謝崢頗為愉快地撂下筆,恰好安瑞進來了,他隨口問道:「如何?」
「殿下,娘娘讓您過去一趟。」
謝崢剛勾起的唇角瞬間扯平。
「……聽說你前些日子罰了下人?」端坐上首的美艷婦人眉黛輕蹙,「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怎麼如此衝動?」
都快過去半個月了,這會兒才來發作……是因著這事被哪個妃子落了面子?謝崢微哂:「我堂堂皇子,教訓下人何來衝動之說?」
沒錯,面前這位美艷婦人,正是他的生母,也是後宮四妃之一,淑妃。
聽了他的話,淑妃面上神情愈發不愉:「沒說不能罰,怎麼罰也是門學問。有你這樣一上來就把人杖斃的嗎?你看看人老大、老二,都是罰下人,怎麼他們就得了仁善寬厚、體恤下人的名聲?還把人杖斃!你、你是要氣死我嗎?」
謝崢不以為意:「兒臣不是還讓人給安福送藥了嗎?」
提起這個,淑妃就來氣:「你要是不把人打得半死,連藥都不需要送了!你戾氣如此之重,旁人如何看你我?尤其是你父皇……你這樣做是自毀長城你知道嗎?」
謝崢聽若未聞,端起茶盞颳了刮,抿了口茶。
淑妃呵斥道:「跟你說話,你聽著了沒有?」
謝崢放下茶盞,看著她:「您特地把我叫過來,就為了這事?」
淑妃臉色難看:「什麼叫『就』,這事還不大嗎?」
謝崢點頭:「確實挺大的。」站起身,「兒臣這就回去好好反省。」
淑妃驚愕。
「對了,」謝崢彷彿想起什麼,掃了眼淑妃身邊的紅綢,道,「母妃您倒是寬厚仁義,慣得身邊丫頭都敢跑到皇子居所大呼小叫、頤指氣使——」
「奴婢不敢!」紅綢臉色大變,「噗通」一聲跪下來,「奴婢知錯了,請娘娘恕罪!」
謝崢眉毛一挑,順勢又坐了下來:「看來母妃要管教下人了,正好讓兒臣觀摩觀摩。」
淑妃臉色鐵青。
結果自然是學不成。
謝崢被惱羞成怒的淑妃攆出了昭純宮,還被罰了抄十遍《禮記》。
謝崢不痛不癢,領著憂心忡忡的安瑞慢慢悠悠踱回皇子居所。
外頭人多口雜,安瑞不敢多話,這會兒進了自家書房,他忙叨叨起來:「殿下,您怎麼跟娘娘鬧起來了?那畢竟是您的母妃——」
「正因為是母妃,才無需太過拘謹。」
安瑞欲言又止。
謝崢信步走到書桌前。
那詭異墨字依然漸次浮現。只是內容已經換了,換成另一本經書。
謝崢啞然。還真是鍥而不捨。
「殿下,不管如何,面上總得——」
「無事。」謝崢擺擺手,「出去候著吧。」
安瑞見他神情冷淡,只得嚥下勸說之語,默默退了出去。
謝崢的心情其實還不錯,他甚至沒等坐下,抓起羊毫便在一張空白宣紙上落墨——
【看來你挺閒的】
!!!!
勤勤懇懇抄了近兩本經書的祝圓差點沒把毛筆折斷。
把毛筆戳進硯臺轉了兩圈,蘸足了墨汁後,她狠狠將其壓到紙上,以刷牆的氣勢用力劃拉——
【你倒是忙,忙著投胎!】不知道哪裡來的孤魂野鬼,嚇唬她不算,竟然還恥笑她?!
【說話如此歹毒,可是無父母長輩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