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生依舊保持著跪地的姿勢,後仰過頭,果然看到了顧緋猗。
入秋的天,對謝長生來說還算熱。
這人卻在外面披了一件寶藍色的披風。
更襯得他面板潔白,面如冠玉。
謝長生和顧緋猗四目相對,互相看了半天。
許多人都不敢和顧緋猗對上眼。
那雙狹長的眸似笑非笑,冷冷涼涼,一旦被這種獵物一般的眸光盯住,就算是夏日裡也要出一身的冷汗。
謝長生卻不怕,呆呆愣愣地望著顧緋猗,突然問:“你是誰?”
話音落下,顧緋猗磨了磨牙。
知道這人傻,可加上這次,連他的名字都問了三遍了。
而且不是把謝鶴妙記得挺牢的嗎?
怎麼偏偏就把自己忘了?
虧他還喂謝長生吃過幾塊點心。
顧緋猗上前,停在謝長生面前。
微微俯身,將自己右臂伸出。
沒回答謝長生的問題,反而道:“起來。”
謝長生下意識把手扶在了顧緋猗的手臂上。
濃梅冷香鑽入謝長生的鼻腔,隔著披風和衣袖,謝長生仍能感受到顧緋猗冰冷的身體溫度,和比看起來還要有力一些的手臂。
按著顧緋猗的手臂,謝長生起了身。
一轉頭卻看到了謝鶴妙神情複雜地看著自己。
好像看到自家白菜被野豬拱了的那種痛心表情。
“耽擱諸位大人的時間了。”
顧緋猗收回手臂,目光輕輕掠過一眾大臣:“陛下已等待了許久,還請大人們儘快赴宴。”
眾人匆匆離開,謝長生也被謝鶴妙捉回了轎子裡。
“小傻子,你呀你呀!”
“二哥叫你起來你你不肯起,怎麼顧緋猗一叫你你就起來了?怕他?”
謝鶴妙搖頭,很誇張地他嘆氣:“唉,虧二哥還背了你一路!”
謝長生覺得謝鶴妙有點像是吃醋了。
但又有點不確定。
他想了想,對謝鶴妙露出一個嘿嘿的傻笑,示好:“二哥哥是好人。”
謝鶴妙聞言,好笑地搖頭。
“說你是小傻子,你還真是小傻子。”
“什麼是好人,什麼又是壞人?”
話雖這麼說,謝鶴妙的唇卻揚了起來。
等到了地方,兩人又從轎上下來。
寬敞的內殿,已是人來人往。
謝鶴妙領著謝長生走到最前方入座。
大皇子謝澄鏡已經到了,正在和一位十八、九歲的少年武將講話。
那少年武將穿著一件兒暗紫色的錦袍,袖口束著護腕,腰間掛著一條又長又絨的狼尾。
劍眉,星目。
鼻樑挺拔。
雖是一副端正英氣的樣貌,卻也藏著幾分桀驁不馴在其中。
見到有人靠近,少年武將停住了話。
一回頭,看到謝長生。
一張臉立刻黑了下來。
他瞪了謝長生一眼,卻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
“二弟,三弟。”
謝澄鏡想要起身迎接,剛一動,卻咳嗽得停不下來。
謝鶴妙和謝澄鏡關係算不上好。
見謝澄鏡咳嗽,謝鶴妙臉上劃過一抹譏笑。
“太子殿下保重身體。”一句話叫他說的陰陽怪氣的。
謝澄鏡不可能沒聽出來,卻只是用手帕掩著嘴苦笑了一下。
一抬頭,看到謝鶴妙用挑釁的目光看著自己。
謝澄鏡心頭髮苦。
侍從都說他性格軟弱,可他又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