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有鋼製護腿,手套的指頭部分縫上了黑鐵環。凱特琳注意到傭兵足足比他的對手高出一頭,手也較長……更別提兩人的年齡差距了,根據她的目測,波隆起碼年輕十五歲。
他們在哭泣女人雕像腳下的草坪上面對面單膝跪地,蘭尼斯特站在兩人中間。修士從腰間的軟布袋裡取出一個多面水晶,高舉過頭,光線隨即散射開來。七彩虹光輕躍過小惡魔的臉龐。修士以高亢、莊嚴,近乎歌唱的聲調,請求天上諸神作見證,找出這人靈魂中的真相,若他無辜,則還其自由,若其有罪,則賜之以死。他的聲音在四周的塔樓間迴盪。
當最後一抹餘音散去,修士放下水晶,快步離去。提利昂在衛兵將他帶走前,湊到波隆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傭兵聽了哈哈大笑,起身拍拍膝蓋上的草。
鷹巢城公爵與峽谷守護者勞勃·艾林此時正不耐煩地在高高的座椅上扭來扭去。“他們什麼時候開打?”他哀怨地問。
瓦狄斯爵士的侍從之一扶他起身,另一個則為他拿來長近四尺,厚重橡木所制,表面有鐵釘的三角形盾牌。兩位侍從協力替他把盾綁在左臂前端。萊莎計程車兵遞給波隆一面類似的護盾,但傭兵啐了口唾沫,揮手拒絕。三天沒刮的粗黑鬍子蓋住了他的下巴和兩頰,但他決非沒有剃刀。他的劍鋒閃著致命的光澤,看得出每天都花好幾個小時打磨,直到鋒利得血肉難近為止。
瓦狄斯爵士伸出一隻戴著鐵護腕的手,他的侍從遞過一把漂亮的、兩面開刃的長劍。劍身用銀線雕鏤出山間長空的紋理,劍柄如獵鷹的頭,護手則是兩隻翅膀。“這把劍是我在君臨的時候特意叫人為瓊恩鑄的,”萊莎驕傲地告訴她的賓客,他們都看著瓦狄斯爵士嘗試揮舞。“每當他代替勞勃國王坐上鐵王座,他總會配戴這柄劍。你們說它漂不漂亮?我認為讓我們的騎士手持瓊恩的劍替他復仇,是再恰當也不過了。”
雕花銀劍固然漂亮,但在凱特琳看來,若讓瓦狄斯爵士用他自己的武器會更稱手。可她深知與妹妹爭執徒勞無功,因此什麼也沒說。
“叫他們快打!”勞勃公爵大喊。
瓦狄斯爵士轉身面向鷹巢城公爵,舉劍致敬。“為鷹巢城和艾林谷而戰!”
提利昂·蘭尼斯特被安排坐在花園對面的露天陽臺上,身邊圍滿了守衛。波隆轉身漫不經心地朝他做了個敬禮的動作。
“他們就等你命令了。”萊莎夫人告訴她的公爵兒子。
“快打!”男孩尖叫,兩手緊握座椅扶手,不住地顫抖。
瓦狄斯爵士立刻旋身,舉起重盾。波隆也轉過來面對他。兩人的長劍交鋒一次,兩次,彼此試探。傭兵後退一步,騎士舉盾在前追趕。他揮出一劍,但波隆猛地後跳,躲到攻擊範圍之外,銀劍劃過空氣。波隆轉向右邊,瓦狄斯爵士跟過去,依然高舉護盾。騎士向前逼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踩在不平坦的地面上。傭兵嘴邊掛著淡淡的微笑,不斷後退。瓦狄斯爵士揮劍猛攻,可波隆跳得更快,輕盈地躍過一塊長滿青苔的低矮石頭。然後傭兵往左邊繞,遠離盾牌,朝騎士沒有保護的那方而去。瓦狄斯爵士想砍他的腿,然而距離太遠。波隆再往左跳,瓦狄斯爵士也跟著轉身。
“這傢伙是個懦夫,”杭特伯爵道,“膽小鬼,有種就光明正大地打!”其他人也同聲附和。
凱特琳望向羅德利克爵士。她的教頭簡短地搖頭道:“他故意讓瓦狄斯爵士追他。全副武裝加上盾牌,再強壯的人也會很快疲累。”
其實,她幾乎是看著他人練劍長大,觀賞過的比武競技不只半百,然而眼前這場決鬥卻與之殊異,更為致命:一招棋錯,便在劫難逃。看著這番場景,凱特琳·史塔克卻憶起了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曾經發生過的另一場決鬥,在腦海中歷歷如繪,恍如昨日。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