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息,才命周氏去通知母親的。
賀映臻再睜眼已經天將亮了,躺在那張臥病四年的床上,她雙眸灰暗,還是喬氏見她睜眼道:“夫人,大小姐醒了。”
穿著明藍長衫,頭戴翡翠朱環的賀氏走到病榻前,看著這位繼女,眸中盡是溫柔:“你身不好,怎麼寒夜還四處走動,若是傷寒了,病情加重,我如何向親家交代。”
看著那張假仁慈的嘴臉,映臻冷笑:“母親不就等著看我死,又何必做這樣的戲給我看。芳竹呢,你把芳竹怎麼了。”
並不在乎她的話,賀氏道:“芳竹,也是糊塗,知道你身不好,還帶你出去,我念她有孕,讓莊的人把她接回去了,你好生養病,明日漂漂亮亮出嫁。”
一把拉住要走的賀氏,映臻雙眸通紅:“你說,你把芳竹怎麼了。”
塗著丹寇的玉手,掰開她消瘦的十指,賀氏不悅:“一個賤婢,我能把她如何。你好生養病吧。”
能為繼女下毒,對個丫鬟能好到哪兒去,賀映臻怒火攻心衝著賀氏大叫:“毒婦,你這個毒婦,你……。”
艱難下床,追著賀氏走到門口,隨著喬媽媽掀開簾,賀映臻就瞧見,沉儀園的桂花樹下,趴著已經斷了氣的芳竹,她渾身破爛,下身都是血,一旁站著拿著長鞭的小廝和賀映珠。
見她出來,賀映珠掃她一眼走到賀氏身邊道:“母親,剛剛我聽人叫您毒婦。是誰這麼大膽,不知長幼尊卑,我替母親教訓教訓她好不好。”
懶得再做戲的賀氏道:“隨你。”
“喬氏,周氏,外面涼,把大姐送回去。”
把賀映臻拖進屋裡,兩個媽將她丟在床上,賀氏擺了擺手,喬氏周氏退了下去,只剩賀映珠和賀氏的屋裡,她怒視二人:“我,我瞎了眼睛,當你們是親人。”
“你才知道,告訴你,不僅你瞎了眼睛,就連你娘眼睛也瞎了,你以為你平修為什麼會死,你以為你娘為什麼會死,她們不死,哪有我們母女的出頭之日,平晟怎麼當賀家的大少爺,現在只剩你了,賀映臻,原母親還說留著你,總怕死的絕,為外人留下話柄,可偏偏你這樣不識時務。”
“不,不是這樣的。為什麼,賀玉枝,我母親哪點對不起你。”
手狠狠地打在映臻的臉上,賀氏一臉怒意:“你叫我什麼,你敢在叫一遍。”
“賀玉枝,你憑什麼這麼對母親,對平修,憑什麼。”
“憑什麼,那她憑什麼生來就是盧家小姐,我就是下賤的丫頭,憑什麼共侍一夫,她生的女兒是嫡出長女大小姐,我生的女兒就是下賤的庶女,為了在賀家有那麼一點點的地位,我費盡心思巴結她,為她我害死自己的孩兒,其實那是個女孩,我花了銀才說是男胎,所以我流掉,你母親愧疚,認我做妹妹,盧家也幫我父親仕途。可我一點都不傷心,那時我就想好,我的孩兒死在我手上,你的孩兒也會死在我手上。可憐平修,那麼聰明一個小人,死前都已經會背《弟規》,可命不好,偏偏生在賀家。你母親也命薄,生下平修就不能再生,身也一日日的差,好在她死前還做了件好事兒,讓老爺把我扶正,若是她早些死,不遲遲耗在當家主母的位置上,或許就不會知道平修的事情,可她就是不死,所以她死那夜,伺候她的我把平修的事情告訴她。我跟她,平修的死的時候一直說疼,我卻理都不理,任他疼了一整夜,隔日早上去為他蓋被,身都涼了,你母親被活活氣死,死前都沒閉眼。我如何為她蓋眼皮都蓋不上,最終找了細針用黑線為她把眼皮縫上,哈哈哈,我要她這一世遇人不淑淑,下一世還要做瞎。賀映臻你母親可笑當我是一輩的姐妹,你更可笑,竟叫了我六年母親。”
眼前這個塵世突然變了模樣,賀映臻彷彿能感到母親生前的絕望,她們心善有錯嗎?她們出身好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