瘤漸漸化做烏黑的血跡,順著君妃娘娘的銀針緩緩流淌。
黑血濃稠腥臭,一股汙濁的氣息充斥在臨仙閣中。香復替君妃娘娘拭了拭滿頭的汗水,在一旁捧著漱盂,足足接了兩茶盞那麼多的膿血。
恍若隔世重生,康南帝緩緩從榻上坐起,輕輕撫了撫額頭。腦間一陣清明,再無往日疼痛煩悶之感,連胸口的濁氣也消失到無影無蹤。
一粒朱果、一枚雪蓮,困擾康南帝二十餘年的頭痛頑疾竟然真得消除。康南帝想哭,又忍不住大笑出聲,他的笑聲中混合著淚水,與君妃娘娘滿身的汗水與眼淚沾在了一起。
那麼粗獷的一個人,將君妃娘娘擁在懷裡,激動得泣不成聲。君妃娘娘邊抹著眼淚邊將康南帝重新扶回榻上,自己卻是又哭又笑:“皇天不負有心人,阿離苦盼多年,想不到朱果與雪蓮能夠尋齊,您的病已然痊癒。”
康南帝被君妃娘娘強制不許起身,他靠著枕頭微微搖晃了一下頭顱,清晰地感覺到如今腦中清明無比,再無一絲平日那種混沌這之感。
感念君妃娘娘這些年不離不棄,為自己能夠活下去所做的艱苦努力,一個大膽的想法漸漸成形。納蘭家已然勢微,除掉了納蘭慶與那三萬私兵,他們原氣大傷,再無足夠的力量與顧晨簫抗衡。
此時此刻,便是提出重立太子的最好時機。
康南帝雷厲風行,第二日大朝會上,便將這個議題拋給文武大臣。
自然有大臣跳出來反對,拿著嫡長來做文章,依然支援被貶為康王的顧正諾。
也有大臣仗義執言,反駁道:“帝王之位,自來有德者居之,寧王殿下德才兼備,世人都瞧在眼裡,如何便不能立為太子?”
一時之間,朝中兩分明,各持己見,連著幾日大朝會上都吵得不亦樂乎。
顧正諾搬離了太子東宮,卻依然居住在京中,每日的大朝會上,聽著兩各自不同的意見,瞧著顧晨簫的呼聲如此之高,直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忍字頭上一把刀,顧正諾每日咬緊牙關,任那把刀在自己頭頂高懸。
為了以退為近,彰顯自己低調隱忍的態度,顧正諾還特意寫了奏摺,表明皇帝春秋正盛,自己並不覬覦太子之位,此事可以暫緩。
種種伎倆落在康南帝眼中,不過是欲蓋彌彰。
康南帝早想得明白,立不立太子只是個形勢,他不過借個這個議題將顧正諾的心腹一網打盡。皇位想要傳給誰,原不在一個閒散的太子之位,他真正想做的,是替顧晨簫掃平以後的隱患。
康南帝穩紮穩打、步步為營,由著親近納蘭家的魑魅魍魎們上躥下跳。
果不出康南帝的所料,暗衛們傳回的訊息句句直指顧正諾的陰奉陽違。離著皇宮不遠的康王府內,如今每夜都是外頭大門緊閉,裡頭明燭高懸。
顧正諾拉幫接,將昔日納蘭家的黨羽聚在一處,和他手下的幾位幕僚一起,眾人苦思對策,想要再次翻盤,重新奪回太子之位。
最近一段時日,康王府內住進一位神秘的不速之客,顧正諾與心腹之臣商討大事的時候,他也時常在側,還會不時給出點建議。
原是蘇光復在靖唐關內坐立不安,瞧著康南情況有變,與顧正諾取得聯絡之後悄悄折返了京城,以整個千禧教傾力相助為由,趁機索要了一筆銀錢,好解靖康關冬日燃眉之急。
在康南的產業幾乎被一鍋端淨,蘇光復早對康南帝與顧晨簫恨之入骨,他藏匿在康王府內,每日舌燦蓮花,想要伺機挑起顧正諾的反骨。
以為做得隱密,蘇光復一踏入康南地域,早被暗夜的人監視。如今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為了部署最後的戰鬥,寒簫與烈琴都悄悄撤回康南。
列琴佈署宮內防衛,寒簫則領了一隊暗衛,密切注視著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