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嘆道:“別嫌舅母絮叨,你此時萬不可與世子鬧起來。如今只是安置,你攏住了世子,沒準也就一直只是安置了,若是鬧翻了,倒給人可乘之機。”
綺年拉了她的手,聽著她唸叨半晌,笑道:“我知道了,回去一準兒聽舅母的話。今兒回來,是有事要跟舅舅舅母說。舅舅上衙門去了,我就與舅母說了,舅母一定要轉告舅舅。”便將阮語之事撿著可說的說了。
李氏驚得臉色都變了,半晌才道:“這,這豈不是完了……太后可有什麼?”
“若有什麼,怕是表妹這會兒連命都沒了。”綺年嘆口氣,“舅母跟舅舅商量商量,看是不是給姨母那邊兒報個信。”
李氏嘆道:“這也不必報信了。這事早晚要傳出來,只是你姨母——怕是未必會管呢。”阮夫人恨阮語簡直是人人皆知,出了這樣的事,只怕她趁心還趁不過來呢,哪裡會去替阮語想辦法。就是英國公本人,這女兒連續出了這樣的事,已經成了家裡的拖累,怕是也未必會做什麼了。
兩人對坐了片刻,李氏強笑道:“你來得正好,這幾日你舅舅想著在京裡買處清淨的小宅子,你也來參詳參詳。”
綺年一聽就知道這是買了給周立年和吳知雯成親之後住的,便隨著看了看。沒片刻,外頭碧雲匆匆進來回道:“太太,東陽侯府那邊來人了,說老侯爺身子不大好,想著在過世前看著兒孫們都成親嫁娶的,叫人來尋二太太,想著把雪姑娘的親事提前辦了。二太太請您過去商議商議呢。”
綺年已經出了嫁,吳家的事自不好插口,便起身道:“我去看看哥哥。”
周立年如今還住在吳府外書房的一處小院裡,小小的三間房,倒是極清靜。綺年進去的時候他正在窗下讀書,連進來了人都未發覺。如鶯穿著桃紅小襖,站在一邊兒給他研墨,手捏著墨條在硯臺上輕輕打著轉,眼睛卻只管盯著他瞧,對綺年也是一無所覺。
綺年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無聲地嘆了口氣,示意身邊的如鴛不要說話,悄悄退了出去。到了院外如鴛方道:“世子妃怎麼不跟立年少爺說話就出來了?”
“不必說了,他是個有主意的人。如今舅舅這裡忙著備嫁妝買房子,他不會不知道,可是仍舊能坐得住一心讀書——將來他拿功名是跑不了的。”說起來,女方家裡給備房子也不是沒有的事,可是周立年本來就只是個舉人,配侍郎之女算是高攀了,再住著女家的房子,在外頭免不了要被人指點的。便是這樣,他仍舊能穩穩坐著讀書,可見是橫下一條心要拿功名了,後年的春闈,恐怕是志在必得。
如鴛高興起來:“若這樣,雯姑娘也就歡喜了罷。”
綺年想起如鶯那專注的表情,不由得微微搖了搖頭。歡喜?怕也只能走著瞧了……
☆、105 想害人翻成害己
東陽侯府的老侯爺這一病來勢洶洶。他身子本是好的;少年時就弓馬嫻熟;十八般武藝不說樣樣皆能;至少也是樣樣皆知;唯一的毛病就是好飲酒,但一向也是結實的;何期這一跤跌倒就中了風,太醫看過了,說也就是捱過正月也就罷了。
東陽侯府如今適齡卻沒成親的也就是秦楓秦採兩個女孩兒家,再加上秦巖這個孫子,雖則都有了歸處,但卻是老侯爺的一樁心事。且老侯爺若一倒了頭,孫子孫女們要麼就趁兇完配,百日之內嫁娶;要麼便是守孝一年。前者名為娶荒親,有些平民人家是連聘禮嫁妝都不出,只一乘轎子接了新婦完事,侯府雖然不致如此,但到底不是什麼好聽的事,且也不甚吉利;若是後者呢,別人倒罷了,秦楓許了永順伯就是為著伯府裡緊著缺兒子,你若教人家再等一年,別人等得了,永順伯夫人第一個等不了,還不如另娶呢。
因著這些事,東陽侯府便與眾家親家們商量,想著年前趁老侯爺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