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都是暗香。陳演戀戀不捨離開炕床,吹了燭,無趣地揭開鐵力木三圍欄攢海棠花大架子床上地床帳,鑽進了被子。
他抱著暖被裡地湯婆子在床上輾轉了半晌。仍是無法入睡。聽得外頭二更鼓響起。扳著手指算了半會。突地挺身坐起。抱著被子。趿著鞋子奔到了炕床邊。
他把被子朝坑床上一放。輕手輕腳揭開齊粟娘身上錦被一角。一頭鑽進去將熟睡齊粟娘緊緊抱住。齊粟娘迷迷糊糊醒了過來。察覺陳演上了床。含糊道:“……不是說忍不住。要分床睡麼……”
陳演見得齊粟娘已醒。更是歡喜。一邊伸手去解齊粟娘貼身地羅衣羅褲兒。一邊在她耳邊小聲道:“粟娘。二百七十日已經滿了。”
齊粟娘只覺陳演他地手迫不及待在她身上摸索著。嘴裡地熱氣噴入耳孔。“早產九十天。血虛補氣九十天。體弱培元九十天。天瑞堂地蒙古大夫每給你看一回脈。就加三個月。如今總算是滿了……”
齊粟娘將醒未醒。尤在朦朧之間。兩人已是相對。她攀著陳演地頸脖。不自禁地隨著身子裡地灼熱律動呻吟著……
太陽高高地掛了起來。安生在堂屋裡坐立不安。比兒掩嘴笑著。“安管家。奴婢勸你不用等了。不說今日。便是明日。奶奶也不見得空。”
安生轉了轉眼珠子,走上去和比兒低語了幾句,比兒便也紅著臉,輕輕和他說了幾句。安生一聽,頓時垮了臉,“若是趕了這個巧,沒個三四天,哪裡又會足?直隸、山東、兩湖、常州的漕幫幫主都到船幫會館了,眼見著就要在家裡宴客,裡頭若是還鬧著,哪裡敢把人往府裡請?”
比兒紅著臉笑著,“前後宅的,還隔了個花園,哪裡又有那麼大的響動?大奶奶她們總不會鬧到前頭來。”
安生哭喪著臉道,“比兒,你不知道,如今不是當初你在府裡的時節了。先頭後宅裡女人雖多,到底只有月姨奶奶一個是主子,你又替爺看著,吵歸吵,也就是後宅裡。如今伏名時時跟著爺在外頭跑,我在府裡管著文書往來,沒功夫理會。那些管家媳婦、丫頭們看著後宅裡三個主子,哪有不各立山頭的?這些人個個地要表忠心,繳投名狀,整日裡尋釁挑事,後頭亂得不成體統。若不是大奶奶顧著爺的子嗣,她們怕是連下藥使絆子這些事兒都做出來了。這樣的動
保得住不鬧到前頭來?”
比兒駭笑著,“目兒呢,她也不替爺管管?”
“她自個兒都撇不清,哪裡還能管?”安生磨著牙,“她如今就是月姨奶奶跟前頭一個紅人,愣充了月姨奶奶的狗頭軍師,那君臣相得的樣子,你是沒看著,劉備遇上諸葛亮最多也就是那樣了!”
比兒又是驚,又是笑,“目兒她——她替月姨奶奶拿主意?她可個最愛震服人地性子—”
“誰說不是呢?月姨奶奶在房裡頭什麼樣我是沒見著,但凡她出了房,那就和皇妃出行沒啥兩樣。就算是逛個花園子,也得提前半月把滿府裡的人都叫來聽明白了,差著人去修枝掃葉,灑水淨道,閒雜人等一律迴避,到得那時辰,前頭沒有八個丫頭開道,後頭沒有八個媳婦跟轎,不把她那大紅包錦的紫檀木顯轎抬出來,生似那滿園子的花都沒法子看。她那愛顯擺地性子,從清河追著大爺要葛紗起,就沒改過半點,現下又有目兒助著她,哪裡還不擺足了排場。”
比兒看著安生一臉的悶氣,笑得不行,“她這樣地性子,竟也知道給我們奶奶送吃食過來?目兒是想不著的,她身邊還什麼智多星?”
安生轉顏笑了起來,“她這樣的性子,大爺不耐煩理論,大奶奶又讓著她,彩雲就算是有身子,她也沒拿她當個人物。不過是進府時吃過姑奶奶的下馬威,曉得些厲害,才這般懂規矩。這幾年我想明白了,她必也想明白了,知道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