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覺得虧欠著少爺,就把那份感情啊,投射到了那個孩子身上。”
梁阿姨是江母生前的摯友,也是江哲麟的奶孃,對江哲麟對自己向來非常慈愛。
鐘意看著梁阿姨眼角淡淡的細紋,不由自主的撇開眼睛:“梁阿姨,從那裡來怪遠的吧?您想喝點什麼?這裡的玫瑰養生露不錯。”
把虧欠江哲麟的感情投射到李念江身上?鐘意不禁冷笑,江啟之把李念江嫁禍到江哲麟身上,算不算買櫝還珠?
梁阿姨見鐘意有意迴避話題,用手指觸了觸薄薄的骨瓷杯壁,入手竟是一片冰涼,梁阿姨聲音中帶出一份澀然:“老爺再怎麼樣,也是夫人真心實意愛慕過的丈夫。我昨天做夢,還夢見夫人坐在江家那口井邊哭,埋怨我沒有替她帶好孩子,讓一對父子反目成仇。”梁阿姨抬手撫了撫鐘意的手背,眼裡的神色晦暗不明:“老爺前幾天心臟病發,怕是不好了。少奶奶你真的忍心讓一個老人家……”
看著梁阿姨發紅的眼眶,鐘意編排好的客套話竟然一個字兒也吐不出來,放在膝蓋上的手交握著,指甲深入的刻進面板,她打小最見不得老人受苦,被梁阿姨這麼一勸,那點兒隱蔽的很好的負罪感終於破土而出,氣勢洶洶的衝她席捲而來,鐘意只好鬆口:“爸爸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梁阿姨見鐘意態度有所鬆動,輕輕嘆了口氣:“就那樣,非得在老宅子裡躺著,不管醫生怎麼建議,老爺子就是不聽,就那麼一天天的呀,望著天花板,什麼話都不說,看得老婆子我真是……心酸。”
鐘意訝然:“沈青都不管麼?”
梁阿姨佝僂的背倏然挺直,冷笑道:“讓她管?!管著管著江家所有家產恐怕都得掉進她口袋裡了吧?”
鐘意抬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杯裡的熱氣迫不及待的撲進她眼睛裡,逼著她的睫毛飛快的顫了顫。
江哲麟做了好幾天的甩手掌櫃,最近又開始忙碌起來。再天天這麼起膩下去,鐘意覺得自己一定會崩潰的,真不明白江哲麟怎麼能這麼樂此不疲。
恰巧江哲麟又要出去應酬,因為存了點兒小心思,對江大boss鐘意自然格外殷勤,屁顛兒屁顛兒的蹭上去替某人打好領帶。
江哲麟對她的手藝一向捧場,垂頭用鼻尖輕蹭著鐘意的鼻尖,一雙漆黑的眸子在暈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明亮,江哲麟小心翼翼的環過鐘意的腰,輕聲低語道:“等我回來。”
鐘意笑了笑,怔怔的只知道一個勁兒的點頭。
她裝得倒是像模像樣,只是江哲麟前腳一走,鐘意後腳就溜出了大門。
擺渡過程自然令人十分崩潰,鐘意憋著口氣好不容易才進了江宅。
沈青和江思妍都不在,一座大宅子空蕩蕩的,猶如一個死城。鐘意暢通無阻的到了江啟之的臥房前,卻聽見房裡有人喁喁的說話,聲音蒼老些的,應該是江啟之:
“臭小子當時帶著她來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心姚回來了。那孩子的一雙眼睛,長得格外像她媽媽,大大的,發愣的時候就喜歡一個勁兒的往大里睜,笑起來的時候鼻子就會皺起來,就這麼笑著……”江啟之幽幽的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空氣凝滯在那一刻,居然透著股落寞的味道。
鐘意正思忖著要不要敲門進去,畢竟她不是故意站在這兒聽壁腳的,就聽到一個年輕的男聲答道:“王心姚女士是鐘意的阿姨,長得像也無可厚非。”
江啟之苦笑道:“何止是像。謝天,你這麼聰明,該不會看不出來吧?”
鐘意渾身一震,居然是謝天!
彷彿最近一碰到他,她就沒遇上過什麼好事兒。鐘意此時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避避黴頭,還沒等她伸腿,就聽謝天聲線沉穩的揣測道:“鐘意……不會是心姚阿姨的女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