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三兩步跨到窄榻前,劉徹大馬金刀坐下來,眉飛色舞地告訴嬌表妹:“阿嬌呀,為兄將出宮也。出宮,遷居‘膠東王官邸’。”
館陶翁主恍然,曉得徹表兄為啥這樣高興了。
對皇家的男孩子來說,‘出宮搬出去住’可是件大事,意味著成人生活的正式開始。從此以後,擁有領土、子民、官吏和財源;除了當今天子,再沒任何人能干涉——自由啊,快樂啊,幸福啊!
“恭喜!”做表妹的誠心誠意向表兄道喜。
“嘻!阿……嬌?”劉徹眼巴巴望著阿嬌,有些兒不滿足,很希望表妹妹能多說兩句。
偏偏嬌表妹不配合,講了兩個字,就無下文了。
等半天,再沒等到嬌嬌表妹再開口,大漢的膠東王聳聳肩,
低頭撈起大胖兔,對著兔子的長耳朵悄聲嘀咕——惜字如金,惜字如金!大概前面那些年養成習慣了。
吳女官最認真稱職不過,見貴客到了,連忙從備用的保暖盒中取出水壺,倒兩杯熱飲拿托盤端上來。突然發覺這表兄妹倆一人坐著,一人站著,俏臉上露出驚異。
劉徹看在眼裡,這才注意到明軒內僅放了一張窄榻——他佔了,阿嬌就只有站著,就沒地方坐了。
後知後覺的大漢膠東王自知不妥,尷尬地笑笑,抱著兔子往木榻左邊挪挪,招呼表妹過來:“阿嬌,來!”
館陶翁主依言,在劉徹右手旁坐下。
吳女呈上飲品。無色長筒的水晶杯給膠東王,粉紅的桃花杯是嬌嬌翁主的。
“從兄,近日……遷居?何其急哉?”阿嬌接過杯子,嘟噥一句,並不掩飾驚訝之情——下個月就要過年了,為什麼不等過完年再搬呢?
館陶翁主有理由詫異。
皇帝舅舅家的表兄們出宮就邸,通常都放在春播後的兩個月。那段時間是農閒,官吏也少事,比較合適。象這次安排在九月,史無前例。
“然也。”劉徹倒無所謂表妹的觀點。反正早搬晚搬,都得搬;照他的樂意,與其遲,不如趕早。
膠東王心存反感的是另外的情況:這幾天不知為什麼,宮裡的管理嚴苛了許多。
從前不那麼緊的規矩,現在條條扣著檢查。連從小就出入宮禁的兩個伴讀蕭琰和韓嫣,也動不動遭遇盤問,還走哪兒就有人跟到哪兒——從未有過的情形,頗有些風雨欲來的味道。
話到一半,劉徹想起還有一個怪處:“噢,阿嬌,從母之長子亦將遷居出宮。”
“阿越?!”這回,館陶翁主真是大大驚訝了。
劉徹也就算了;封王多年,有現成的膠東王官邸,搬出去也就搬出去了。王夫人的長子劉越尚未封王,只是個頭上空蕩蕩的皇子;這時候出宮,連個正經的宅第都沒有。
邊上,膠東王猛向表妹打聽:“阿嬌,可知……所為者,何故?”
‘還能為什麼?慄公主事件的後遺症唄!嗯,呃,答應阿大要保密!’桃花杯舉到唇邊,掩飾掉神情,嬌嬌翁主矢口否認自己知道什麼。
膠東王盯半天,看來看去沒瞧出端倪,只好暫時鳴金。
‘記得勝表兄離開後宮時,還是有不開心的。因為以後探望阿母就不方便了。’
急於換話題的阿嬌翁主好奇地琢磨琢磨膠東王表兄的神色,想從他臉上找出些許遺憾——結果,什麼都沒有。
劉徹神采奕奕,精神頭倍足,展現出徹頭徹尾的興奮和快活。很明顯,大漢膠東王對未來的新生活充滿渴望,迫不及待,感覺巴不得馬上與大內與掖庭拜勒拜。
“從兄遷居之後,”翁主嬌淺淺抿一口,輕輕地問:“汝母將何如?”
當年中山王劉勝從宮裡搬走時,賈夫人可是狠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