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的樹木阻擋,陰寒的氣息從地面鑽入腳心,讓人忍不住想加快腳步,圓婆婆始終走在最前面,好幾次,我都險些撞到走在前面的老景,幸虧許箬荇將我抓了回來,他們都彷彿是暗夜的蝙蝠,不需要雙眼,同樣能夠前行。
我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許箬荇低下頭,咬著我的耳朵說了兩三句,深奧到聽不懂的句子,他在我身體的幾個地方輕點,我像是豁然開朗,按照他的示意控制體內的氣息,潛伏已久的暗流似乎重新獲得新的力量,他又伸過手來,將我雙眼一蓋:“等一等,你自管走,等我放手以後,你再睜眼。”
我對他的信任是百分百,腳步沒有停下,保持著原有的頻率,周圍很安靜,我反而比睜著眼時,走得更加穩當了,不禁輕笑道:“表哥,原來,我信你比信我自己更多。”
他的手,已經輕輕地放開來:“青廷,可以睜眼了。”
和前頭那種睜眼瞎子的感覺不同,眼界在短短的時間中,像是重新打造出潛能,雖然不能說視如白晝,不過頭頂巨大的樹冠,腳下厚厚的落葉,還有前面在走著的兩個人,一扭頭,見到的是許箬荇的側臉,從額頭到鼻子的線條很是優美流暢。嘴唇的形狀更是好看地讓人想一再多看幾眼,他像是察覺到我的目光,轉過來看著我:“青廷,這下都能看到了嗎?”
能,我點著頭,還是沒捨得將眼光從他臉上轉移開。許箬荇又想過來用手去掩住我地目光,他是在笑著的:“有你這麼看人的嗎,又不是從來沒有見過。”
以前沒覺得你看著這樣順眼,所以才多看看。
他清咳一聲,收斂住笑顏:“青廷,圓婆婆停下來了,大概是到了你要看的地方。”
我向前望去,原來我們兩個邊走邊說話,已經同前面的人拉開了些許的距離。圓婆婆停留在一棵巨大地樹幹前,仿如女人頭髮的觸鬚已經拖曳到了地面,不知從哪裡的風吹來。將觸鬚吹開一些,露出裡面黑洞洞的深處,那裡面藏著什麼像是要吞噬掉我們的東西,我將目光趕緊往回收,因為我看到了一點點熒光。
我記得。那是赤色蟾蜍背部發出地。走得近些。果不其然。見到它很馴服地趴在一個土包包上面。肚子一鼓一鼓。熒光也隨之放大縮小。放大縮小。映襯地每個人地臉色。說不出地詭異。
“小楚他就在這裡面。”圓婆婆非常平淡地指著那個不大地土包包。
沒有墓碑。沒有牌位。沒有留名。
楚清平。他什麼都沒有留下來。
眼前這個比水盆大不了多少地土包。已經書寫完他地一生。
這大概是我所見過最最簡陋不堪地墳地。除了親手將其埋葬地人。還有誰會知曉土包下頭究竟掩埋著什麼人。
“怎麼連名字都沒有寫。”那隻赤色的蟾蜍自從我出現後,一雙眼便定定地隨著我而動,主人離開,它雖然不過是隻不能人言的畜生,心裡頭也有它的傷心,楚清平走後,它不吃不喝已經很多天,只不知道為何它的體型會比原來顯得更加龐大。
“何須寫名字呢。”圓婆婆彎下身將落在土包上的一些枯葉拾取。“他走得早些還有人替他挖個容身之處。待我們自己身後,又有誰來替我們造墳刻碑。我們是一群早就被外頭世界都遺忘的人,沒有人知道我們的存在。”
我張了張嘴,想問,那我們呢,我已經來過此處兩次,許箬荇更是遠在十年前已經涉足此地,而且念念不忘,他一直想查清楚這究竟是什麼地方,為何附近地縣誌都查不到任何的線索,沒有村名,沒有記載,像是整座村子是突然存在著的,外頭人進不來,裡頭人出不去。
是什麼困住了你們,或者困住你們的不過是你們自己。
“風光不再,風光不再。”圓婆婆唸叨著這四個字,目光呆滯地看著赤色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