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識字看看這婦人和他懷裡的孩兒,緩緩閉上眼睛,一行淚水從眼角滑落。
「我再去求人,求人給咱們點兒東西,你們等著吧!」
一瘸一拐的身影踩著沒腳的積雪漸漸遠去,只留下一深一淺兩行腳印和旁邊的柺棍印子……
這個名動天下的七殺營營官,這個叫做魯識字的烏利顏,在這之前肯定是漢人心中了不起的大英雄。可現在他們什麼都沒有了,還成了被同胞唾罵的叛徒,就在前天,他還被憤怒的人們打斷了腿。
現在,這個斷腿人又要出去,又要為了他視為死仇的敵人去求人。
就是這些被滿洲人,這些把魯識字視為救世主的人們,也不明白這個烏利顏究竟是為了什麼。
又幹又冷的寒風打著旋兒,象小刀子一樣直直的吹進骨頭縫子,姓葉赫那拉的婦人滿眼是淚,遙望著魯識字漸漸遠去艱難背影,一下子跪倒在雪地裡,對懷裡的孩子說道:「這是——英雄,孩兒你記住了,這才是英雄——」
當魯識字來到儀封,見到縣尊大人的時候,受到熱情的款待。
儀封縣令原是庚字營的老兵,因受傷而下到地方,成為開封最外圍的一個縣令大老爺。
魯識字瘸著一條腿,瘦的觸目驚心,滿臉泥垢鬍子拉碴,要不是自報家門,以前的老戰友幾乎都認不出來。
酒是好酒,老戰友又是勸酒又是夾菜,熱情的讓人有點兒招架不住。
早在進入七殺營之前,魯識字就是庚字營的隊官,掄起資歷來,還是這個縣令大人的老上級呢。二人在席間無話不談,當然都是說些以前的舊事,至於魯識字後來的事情,縣令戰友也是刻意閃避,絕不說一個字兒。
魯識字心裡裝著事情呢,怎麼吃喝的下?連說醉飽。
「真的吃飽了?」
「和你我還客套個屁呀?真的是吃飽了。」
「喝好了?」
「早他娘喝好了。」魯識字儘量拿出當初在軍營中的豪邁來。
「魯隊官,」縣令大人以舊使的官職相稱:「我看你衣衫淡薄,剛好前幾天老婆給我縫了件子棉袍,還沒有沾身子呢,就送給你……」
「罷了,罷了,嫂子親手做的衣裳是給你的,我怎麼好要哩?」魯識字看對方面色甚善,趕緊說道:「我來你這裡呢,是有點小事情要你幫忙……」
「既然你吃好了也喝好了,就趕緊離開這裡,要是你手下的那些滿洲人想造反的話,我親自帶弟兄們滅了他們,除此之外不管你有什麼事情也不要對我說,我也不想知道。」縣令戰友一擺手:「你要是來找我喝酒敘舊,你啥時候過來我啥時候歡迎,你魯識字永遠我是座上貴賓。你若是說一點兒和那幾百韃子沾邊兒的事情,就趕緊給我滾蛋,免得噁心了老子。」
縣令戰友的態度頃刻之間就有如此大變,魯識字確實是始料不及。
原來剛才的款待是看在以前的情面上而已。
要是依著魯識字以前的脾氣,早就拂袖而去了。可現在不行,最近的就只有這麼一個不是一見他魯識字就打的老戰友了,就是求爺爺高奶奶,魯識字也得要點兒糧食出來。
到這步田地,魯識字也就只有舍著臉皮上了:「兄弟,那邊好幾百口子,就要餓死了,我求求你給點……」
「放屁,」縣令戰友當時就惱了,臉色漲的通紅:「你那邊真要是有幾百條野狗快餓死了,說不準我還真就給你幾斤糧食救急。可你那邊是啥?是連野狗也不如的韃子!你他娘也不摸著自己的良心想想,我會把糧食給韃子吃?老子就是把糧食放火燒了,扔河裡沖了,也不給韃子!現在是什麼世道你不會不知道吧?咱們自己的同胞都不夠吃呢,你讓我給韃子?這樣的髒話你說的出來我還聽不下去呢,平白汙了老子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