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輝微蕩。
“下來吧,那狗兒被牽走了。”他柔聲哄著,張開了雙臂。
上樹容易下樹難,我掌心已被磨出了血痕,委屈地低頭看他,含淚道:“你可得接住我……”
他嘴角微揚,溫柔而堅定地說:“信我。”
我眼睛一閉,撒開了手,落進他懷裡,聽到他在我聲音自上方輕輕落下,沉入心湖。“沒事了。”
我緊緊抱著他,臉埋在他胸口,劫後餘生驚魂未定,讓我哭得一塌糊塗。
他幫我清洗包紮了傷口,帶著我逛上元節夜市。那時人比現在更多,並肩接踵,我看著兩旁雜技表演,各種小吃,目不暇接,險些被疾馳而過馬車撞傷,也是他拉了我一把,低頭對我說:“留神點,這裡人多,你站我右邊。”
他牽著我左手,一夜再未放開。
那時,我對他深信不疑,當他是天底下最好蘇煥卿。
如果時間永遠停在那時,那該多好。
可惜,煥卿,有些人和事,過去了,就很難再回頭了。
明月高懸,夜色如水,碼頭邊上只有幾艘船靜靜地浮蕩,隱隱有江水被推送著拍打江岸嘩嘩聲。江邊有賣夜宵夫婦,還有喝酒吆喝船伕,人不多,三三兩兩坐了三四桌,與那邊夜市喧鬧形成鮮明對比。
我挑了張角落桌子坐下,蘇昀在我對面落座,溫聲問道:“餓了嗎?想吃點什麼?”
“隨便。”我也不是很餓,只是走得有些累了。
蘇昀招呼來店家,問了幾句,點了餛飩麵。
我別過臉看著夜幕下江水,月亮映在江面上,被夜風吹出圈圈漪淪。左近桌子船伕喝得半醉,扯著嗓子說話,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
“媽,這日子沒法過了!都多少天沒活幹了!讓人喝西北風啊!” “沒活幹,總好過幹活沒錢拿。”旁邊一人苦笑,“我想過了,總不能耗死在這裡,我一個兄弟南下謀生,我打算跟著去,看看有沒有活路。”
“那還不如咱們兄弟幾個都不幹了,買幾把刀劍,當水賊去!” “你要早幾天說,老子說不定就跟你去了。但昨天水上飛那夥剛被抓了,這陣子風頭緊,不敢冒險了。”
“怕個鳥!”那人灌了碗劣酒,紅著眼睛說,“再不成,咱們投奔南號去!”
“南號可沒那麼好進,雖然南懷王待下面人極好,但是招人都只招親信,還得交一大筆好處費,有那錢,我犯得著愁嗎?”
“朝廷不是每年都說撥多少銀子下來!銀子呢?咱們這運河多久沒走過官船了?咱們多久沒發過錢了?現在走船,不是南號,就是走海運,這運河簡直魚不生蛋!” 我垂下眸,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袖,聽到店家說:“客官,您要面來了。”
熱騰騰湯麵上漂著幾根青菜,幾粒餛飩,簡單清淡。筷子似乎不是很乾淨,蘇昀用熱水燙過,又擦乾淨了,才遞給我。
我接過了,撥弄著菜葉,沒有胃口。蘇昀一樣擺放著碗筷,不曾動過。
“其實,翁主算得上良選。容貌出眾,出身高貴,南懷王在野勢力幾乎無人可略其鋒芒,當初師府若與南懷王連成一線,今日又何須忌憚裴相?”我用只有兩人聽得到聲音說。
蘇昀置於膝上手一動,微微握緊,苦澀道:“非心之所屬,不能勉強為之。”
我笑了笑,“看你活得如此為難,我都替你難過。”說著轉頭望向江面泊船,“人總是要面對這樣抉擇,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或者選擇更有利一方,或者選擇傷害最小一方,或許對你來說,遠有比南懷王更能帶給你利益一方。”
蘇昀沉默著,沒有回答,但我能感覺到他目光中哀傷,在我面上流連不去。
我說:“崇光新政後,舊派貴族公卿廢廢,退退,如今宗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