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晶瑩的一滴水珠緩緩落下。
滴答……
然後,他緩緩睜開了無盡哀傷的雙目,淚流滿面。
顧中南的問菊齋內。
方慧汀望著床上的容小盈,一動不動。
“阿汀,你肚子餓了吧,要不,我去給你弄點吃的……”耳邊響起顧中南關切的聲音。
“顧先生……”方慧汀愣愣地道。
“什麼?”
“要是任夫人醒過來,發現任幫主真的不在了,她會怎麼樣?”方慧汀痴痴地問。
“這個……”顧中南默然不答。
“她也會死嗎?”她又輕聲問。
“不會的,她不會死的……”顧中南和聲安慰道。
“可是,任幫主死了啊?”方慧汀又慢慢說。
顧中南沈默不語。
“顧先生?”方慧汀轉身向他望去。
顧中南搖了搖頭,望著床上的容小盈道:“不會的,因為她還要替任幫主報仇吧?所以,她現在不會死……”
“哦……”方慧汀點了點頭,似乎認可了顧中南的這種解釋,“那麼,一會兒我們要怎麼和她說呢?”
顧中南還未回答,一個憔悴的女子聲音已經輕聲道:“不用說,你們什麼也不用說……”
方慧汀和顧中南向床上望去,不知何時,容小盈已經睜開了雙眼,正直直地望著上方的床帳。
她那空洞的雙眼中沒有任何生氣。
“任夫人……”顧中南輕聲道。
“我還是任夫人嗎?”容小盈痴痴地道。
“當然,你是任夫人,你永遠都是……”方慧汀抽泣著說。
“永遠……永遠……”容小盈眼中盡是虛幻的茫然,淚水潸然而下,“那天在軒轅臺前,當我依偎在自凝的懷裡的時候,我也以為那會是永遠……”
方慧汀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楚,終於撲到顧中南懷裡,痛哭失聲。
雲寄桑一個人在霧中緩緩穿行。
茫然的腳步落在飄零的落葉上,有種無根無底的虛幻感。
他就這樣慢慢繞過了大半個山莊,到達了金大鍾遇害的釣臺。他抬起頭來,那座懸崖正聳立在眼前不遠的地方。他又望向小湖的對面,裡許之外,一座座亭臺樓閣在霧氣中隱約可辨。
他沿著小路走上那道懸崖,進入宗廟。
雪白的牆壁上,血淋淋的十二個大字殷紅依舊。
他在那十二個字前站立了一會兒,出了宗廟,搬起一塊十餘斤重的石頭從懸崖下扔了下去。
同時閉上雙目,默記石頭落水的時間。
石頭劃過三十餘丈的空間,落入激盪的湖浪中,發出輕微的入水聲。
“是了……就是這樣……”他用夢囈般的聲音道。
然後他斷然轉身下崖,向墳場方向走去。
灰濛濛的天色中,門樓上那塊被燒得焦黑的“德遺宗嗣”的匾額顯得越發的悽惻。
雲寄桑沿著小路步入墳場,仔細地審視著一草一木。
秋風漸勁,烏雲低垂,墳場中長及腰際的野草在瑟瑟風中狂舞不休。
最後,他停在那天自己以酒化火,一舉擊破金蠶蠱的地方。
環顧四周,右面是大片的深草,左側則是鬱郁的松林,再向前,便是鐵家的墳地了。
他先走到松林內,檢視地面的痕跡。
最後他的目光向上移去。
突然他的目光定住,停在一顆樹上。他眯起眼地看著,半晌後,他輕輕撫摸著那顆樹,久久不語。
靜立了片刻,正當他想離開墳場時,突然發現墳丘的一隅處,白衣一閃。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