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院之中,有一傳承寶物,可以聯絡上元空禪院,但這是很冒險的事情。因為自己只有發訊息的權利,至於那邊怎麼處置,就全不由自己了。或許那邊根本不予理會,或者理會了,派了一班弟子過來,把下院收了,甚至整個搬到天府佛國去,都是說不定的事。至於最完美的,那邊派人來送錢送傳承,給一面大旗還不干涉這邊的管理,方丈照做,大權照握——這種事情光想也知道不可能。
這也是為什麼元空下院大方和尚他們始終不跟佛國本宗聯絡,逍遙日子過得久了,他們也不願意回去做人附庸。
但空忍必須做出選擇,為了萬馬寺的前途,也為了自己的求佛之路,他是一定要爭上一爭的,也要退上一退的。
現在神津帶來的,就是元空禪院的意思。是收,是佔,還是別的什麼?
他也想知道。
神津道:“就是老衲來接任北國元空下院方丈之事。”
那胖和尚失聲道:“什麼方丈?誰要當方丈……”空忍攔住他的話頭。
神津繼續道:“得到萬馬寺的訊息之後,方丈師叔查閱典籍,發現果然在北國還有我院的遺珠。頒佈法諭,說道開枝散葉,傳遞香火乃我門中大事。雖遠在北國不可輕忽,特命我為北國下院的方丈。又賜下‘元空下院’金匾一個,佛祖佛像一尊。佛經百卷,佛門真法三冊,紫金香爐法器一個,袈裟三件,香燭百束,頒賜萬馬寺。擇期舉行接引大典,接引下院入禪門。”
程鈞也能推出一二前因後果,聽他言語中早以方丈自居,心中冷笑,但這是空忍自己的事情,倘若他認了,別人也不能說什麼。
倒是那胖和尚心中不忿,到底衝口而出道:“那我空忍師兄怎樣安置?”
神津看了一眼空忍,見他神色平和,微帶笑容,道:“空忍師侄修為尚淺,不足以擔任下院方丈。”這是元空禪院的意思,但無論是禪院還是他本人,對空忍沒有什麼偏見,相反,經過剛才一事,他還對空忍有些欣賞,道,“空忍師侄儲存我下院香火有功。方丈師叔已經封他為‘護法使者’,賜下經典真法一卷,護身袈裟一件。老衲看他身有禪骨宿根,也有意收他為關門弟子。”
空忍合十道:“多謝方丈,多謝長老。只是弟子身有師承,恐怕難以消受長老美意。只求跟在長老座下,聆聽佛法教誨便是。”又道,“弟子寺中有許多身有慧根的弟子,譬如——空性師弟。如蒙長老青眼,指點一二,是我等的榮幸。”說著示意胖和尚。那胖和尚忍住不滿,也是合十為禮。
程鈞見他神色坦然沒什麼不滿,也不必多事,就聽神津道:“好,那就定下三日之內舉行交接大典,這位道友可願意觀禮麼?”
程鈞略一沉吟,空忍畢竟是他早年認識的,有幾分香火情在,時間長了不說,兩三日時光不算什麼,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便道:“當日準到。
正文 三七三 宿敵
半夜三更。
程鈞坐在野外,夜風吹過,倒也涼爽。
故地重遊,風似乎也是熟悉的味道。
他們還在玄道佈置的小屋附近,程鈞既然決定觀禮,自然不會走遠,但陸令萱女修之身住在萬馬寺裡也不方便,因此索性就住在玄道處置的屋子裡。不過陸令萱住在裡面,程鈞獨自在外。
修道士本來不避嫌疑,既然是同門,同處一室也不算什麼。程鈞之所以出來,一是不願意在陸令萱傷心的時候徒增煩惱——剛剛他委婉的把九雁山的處境說了一下。雖然他重點強調的是,救她的人也就是玄道如何居心叵測,如何該死至極,但也不能掩蓋朱瑜離世的事實。陸令萱聽了之後深受打擊,已經支援不住。程鈞雖然不願做報喪的,卻也只有親口告訴她噩耗,但總比她蒙在鼓中,做了人家手中之槍好。陸令萱實在太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