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眉頭一挑,似乎想起些什麼。
孤仞峰一戰,他的屍體曝曬荒野,最終一定會被仇家千刀萬剮,而他身上的騰蛟起鳳雙劍隨之而塵封。雙劍乃是靈獸所化,只認帝旒影為主,故而他死後,無人能用這絕世名劍。劍後來落入中原劍派斐然子的手中,成為其中一塊無用的廢銅爛鐵。
那晚他強行將騰蛟起鳳召回,莫非是此劍讓他露出馬腳?但僅僅這些還不足以定他的身份,因為平日他的雙劍都是隱身的,從來不現於人前,他想不起來跟誰用雙劍打鬥過,故而定然大羅神仙都無法知道雙劍被他拿走,又怎會知道他就是帝子呢?
難道不僅僅是雙劍消失讓人起疑心?
帝旒影又一陣深入冥想,只是線索中斷,如何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或許,櫻淺提醒他去提防魔道中人的時候,他就應該開始主動出擊,有所行動的,而不是出了事,現在才想著要去彌補。
他必須攪進這趟渾水中,不為自己,也要為保護關心他的人。任性,已不是他今生的性格主流。要是能夠早做準備,今日也不至於慌亂如此,現在只祈求上天不要讓一切無法彌補,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帝旒影獨自靜坐一夜,最不願看到的晨光透過山的縫隙射入眼簾。又是一天,一下子想不出還有什麼地方可去。或許櫻淺回去了?
帝旒影就著瀑泉洗了洗臉,待清醒些,便一躍出發。這個地方,恐怕再也不會一個人重來。沙塵吹入眼中,帶些酸澀滋味,撲面的雲氣遮蓋淚眼,帝旒影眼睛紅紅的。飛鳥結伴,吾與誰歸?他的心,早已被挖空了,力量從身體中全數抽走,只留下這一具行屍走肉。他害怕,自己就快撐不住了。
重生即地獄。這種地獄般的折磨比千萬刀劍插入身體還要痛苦,這是一種心靈的折磨,暗無天日,沒有希望。小時候,他總是透過各種搗蛋闖禍之事,來引起周圍人關注的目光。他害怕魔帝,但是又總想著透過惹怒魔帝,讓魔帝數落他一頓。故而,當他遇到暗夜使者,那個溫柔之人時,他心中莫名地生出嚮往,野貓子給了他這樣的嚮往與溫柔。可是,那些人終究又離他而去。如今,好不容易身邊多了這樣一個關心他的人,上天又輕易剝奪走了。
他想哭。對著冷酷無情的天,盡情地哭,把所有的不滿與怨懟發洩出來。讓所有童年的不快和如今的失落化為一汪泉水,從他身上流走。可是,如何也哭不出聲來,怎麼辦?該怎麼辦?帝旒影對著蒼茫的天大喊:我該怎麼辦?
☆、第四十回 疑點中生疑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題西林壁》
從冰瀑巖回到古道風霜,一路上帝旒影渾渾噩噩。一到家,便瞬間倒頭栽在床上,意識朦朧入睡。心一直很累,加上跋山涉水,即使體力再充沛,也抵不住沒日沒夜的折騰。就這樣睡得昏天暗地,毫無知覺。
直到恍惚間聽到櫻淺的叫喊聲,&ldo;公子,快醒醒。&rdo;帝旒影方才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眼前坐著一個人,正是朝歌暮舞。她見帝子終於睜眼,便開心地道:&ldo;公子,你終於醒了?&rdo;
&ldo;我睡了多久?&rdo;帝旒影只覺頭昏昏沉沉。
&ldo;一日半。&rdo;朝歌暮舞回答。
&ldo;櫻淺回來了嗎?&rdo;帝旒影意識還未完全清醒。
&ldo;我們過來正是想問這件事情。前日來時,見古道風霜無人。昨日來時,見帝子你沉重地躺在床上,像是生病了一般,可把我們姐妹二人嚇壞了。故而,我二人就一直守著,等你醒來。&rdo;
輕歌曼舞聽到說話聲,款步走進臥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