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直奔目的地而去。
不一會兒,車子開到山腳下。
山路異常顛簸,好幾次坐在後排的Alice和簡佳寧都被從座位上甩了起來,兩人像坐雲霄飛車一樣花容失色、驚聲尖叫。司機是個中年胖先生,頗為不屑的從後視鏡裡瞄了她們兩眼。
“大哥,那個教堂還在嗎?”汪有奇扶著車門上的把手,故作輕鬆的問。
“街上那個啊?咋不在呢?老古董了,現在保護文物的嘛,肯定要留到起噻。”胖司機用四川話綿綿的說。
“山上有點冷哦,你們穿得這麼少。”胖司機又瞄了一眼Alice說。
“哈,”汪有奇想說你也太不瞭解小女生的想法了,“您不知道,年輕妹妹不怕冷的。”
“懂得起,懂得起,超風度不要溫度嘛。我屋頭那個么女兒上初中了,一天到黑也是穿個短裙子,說她也不聽。我看早晚要整個風溼出來才曉得厲害!”
盪漾了一個多鐘頭,車子開到一個山中小鎮。胖司機以為他們要去的是眼前的教堂,就停在街邊。汪有奇隱約記得,再走一點路就到了他想去的地方,再坐車進去反而招搖,不如步行。
三人下車來,果然抬眼就是一幢純白的西式建築,在周圍貼著紅紅綠綠瓷磚的民居包圍中,特別顯眼。三層的白樓劃分成九宮格一樣的格局,頂上立著一高兩矮三個紅色十字架。主十字架設在最突出的閣樓上,兩邊各有一個朝向十字架雙手合十的天使。三樓朝外一邊,左右各一扇圓形花瓣狀紅窗,正中書三個紅色大字:天主堂。二樓兩邊各畫著聖母和主耶穌的畫像。一樓三扇紅色拱門,只有中間的開啟,通道里站著一個抱嬰兒的大姐。
那位大姐也盯著汪有奇他們看,他們的穿著和當地人樸實的打扮不太一樣,又坐著計程車上來,知道他們是遊客,大概奇怪他們來的太早了。大姐看看他們,又看看遠處,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懷裡的小嬰兒不安的扭動哭鬧起來,她忙輕拍嬰兒的背安撫,從容的走出來,順著街道走遠了。
“哇,這裡居然有教堂,不錯不錯。”Alice整理一下掛在身上的小包和牛仔短裙,在胸前畫了個十字,就要往裡面走。
“不是這裡。”汪有奇一把拉住她,“不是這裡。”
“你不是跟司機說要來教堂?”Alice回頭白了汪有奇一眼。
“不是這個教堂。”汪有奇又重複了一遍,“你們倆跟著我走吧。”說著轉身大步往前走。
簡佳寧接了一個電話,她走到路邊低聲講了幾句就匆匆掛了,小跑追上汪有奇和Alice。
山裡似乎剛下過雨,水泥路溼溼滑滑的,路上人很少,兩家賣早餐的小吃店開著,大口鐵鍋裡熬著高湯,滾滾蒸騰白色的霧氣。偶爾有一兩個騎摩托車的村民突突突經過,好奇的對三人行“注目禮”。
汪有奇掏出手機看了一下,綠色的螢幕左上方只有兩格訊號。山路有些泥濘,他不時停下腳步,看看後面的兩個人。冷風吹來,讓他的頭腦更加清醒。這裡改變的很少,無非是路邊多出一兩幢小房子。
幾年前,爺爺的身體還很好。和他相依為命的汪有奇要獨自去美國念碩士。汪有奇很不捨,爺爺卻安慰他學業要緊,如果真的要彌補一下,就陪他到白州看牡丹花會吧。
於是爺孫倆隔年春天來了這個小城市。汪有奇當時就覺得,爺爺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他記得爺爺領著他東逛西逛看了好些古蹟,又對這裡的小吃讚不絕口,十分開心。
後來,在爺爺的要求下,汪有奇租了一輛腳踏車,當力工載著爺爺騎了大半天才進了這山裡。那時他唯一的感覺就是腳要斷了,只是怕掃爺爺的興,才沒有說出心裡的無奈。
那天,爺爺在那面牆前站了很久,始終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