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到這裡注視著肖旭,見肖旭目光落在他身上,又不動聲色地移開,站起身躬身道:“這只是理論上的不敵。真正的戰爭,打起來卻很難說。”
肖旭點點頭,“想當年爵爺在溪州的時候,以不足三千士兵抵抗樓南十萬大軍足足一個多月,就可見一二。”
韓琅文沉聲道:“烽煙四起,苦的都是黎民百姓。但若是有外敵來犯,我朝子民也不會懼怕那鏗鏘鐵騎”
肖旭攏了攏雙手,笑,“你的話朕相信,只是嘛……眼下兩國還是交好為上,上兵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最上策。”
“那公主的事呢?”韓琅文微微蹙眉。
肖旭笑得狡黠,“朕不是說過一切由爵爺決定嗎?相信爵爺一定會處理好的。”
韓琅文語噎,心裡有些生氣,這位皇帝可是會將難題踢給自己,說了讓他自己做主,卻又不得得罪樓南國,要讓他們知難而退……
“對了,爵爺對於推行新政如何看?適才你也說了,近百年來士族子弟不事生產,而有學識的普通百姓卻無法為國效力,先帝早有遺願想推行新政,奈何當年賈氏當權,推行起來步履維艱,最後不了了之了。”
韓琅文目光堅毅,“臣贊成新政,只是目前並不是最好的時機……”
“哦?為什麼?”肖旭瞟了韓琅文一眼,淡淡地問道。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化冰之舉自然也非一蹴而就,不過陛下還年輕……”韓琅文點到即止,肖旭能登上王位,靠得是謝家與肖睿,如今剛登大寶,就要拿世族開刀,實在有欠妥當。韓琅文覺得肖旭一定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可為何還要明知故問,是想試探一下自己的態度?
“是啊,朕還年輕,不過,韓愛卿你也還年輕啊。”肖旭突然盯住韓琅文,一改剛才隨意的樣子,“若是朕讓你帶頭推行新政,你是否願意?”
韓琅文一震,然後俯身跪地道:“國家興衰,匹夫有責,微臣自當鞠躬盡瘁,肝腦塗地。”
肖旭看著跪在地上的韓琅文,那樣一個清秀飄逸的男子,此刻卻有一種山林草原的豪邁,坦蕩蕩,沒有一絲半毫的算計。肖旭微微一笑,“朕可不要你鞠躬盡瘁,肝腦塗地,難道當皇帝的非要累死幾個大臣不成?你記得,死而後已也並非是忠臣的唯一出路。要懂得適當合理的變通權宜。”
“是。”韓琅文應道。
肖旭也沒有再表示什麼,說了句:“天也不早了,你先下去吧。”
韓琅文猶豫了一下,最終道:“臣……告退了。”
“等一下。”肖旭突然又開口叫住他,攤開手,是那塊玉佩,“別忘了這個東西。”
韓琅文躊躇,“這原本就是陛下的東西。”
肖旭搖了搖頭,依然將玉佩遞到韓琅文手裡,“這玉佩還是你繼續儲存著吧。”
韓琅文的眼睛蒙了一層霧氣,“當日兄長將此玉佩交給我的時候,只說了一句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肖旭沉默不語,韓琅文也不再多說,靜靜地退下離開。
回到寢宮,肖旭並沒有馬上休息。
他走到案桌邊上,果然每天準時出現的黑木匣子已經靜靜躺著那裡。他取出懷裡的一把金質鑰匙,嫻熟地開啟盒子上覆雜的鎖釦。
腦海裡突然閃過多年前的畫面。
那是他八歲那年的冬天,夜裡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他經年不見的父親突然到來,後來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他的父親不能時時在他身旁。他對於父親的記憶已經很淡了,只記得他的雙鬢如同窗外的雪花。
母親將他抱在懷裡,父親慈愛地撫摸著他的頭,然後從懷裡拿出一把黃金製成的鑰匙,遞給他們:“這把鑰匙可以開啟密龕中的金匣子,我若不在了,將來這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