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雞:“怎麼這樣狼狽?”
心頭想好的話全部都咽回去,段玉大吃一驚,趕緊伸手將她拉進房裡,拿出自己的外袍為她擦拭。
擦著擦著,忽然覺得不對勁。
從頭到尾,清喬沒有說過一句話,她只是緊緊咬住下巴,眼神暗如死灰。“小喬,怎麼了?”
他捧住她冰涼的瞼頰,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沒事,我只是需要冷靜。”
清喬忽然清醒過來,捉住段玉的手,目光炯炯。
“王爺,你聽我說,有件事要告訴你,請你務必保持鎮定。”
她望著他,神色凝重,一字一句,聲音堅定。
段玉點點頭,反握住她的手。
深吸一口氣,她用平和、連貫、不帶感情的陳述句說道:“神官應遙是真正的邊牧皇族遺孤命,他現在拿了三靈去找午門了,他的目的是改變歷史,讓段家人償命。”
段玉的瞼色在燭火映下頓時如紙一般,幾近透明。
“王爺,不要怕!我們還有左青!現在我們馬上動身去龐陀關,還來得及,來得及!”
清喬緊緊握著他的手,滿臉堅毅,彷彿一個久經沙場的將領。
“左青是神駒,我們連夜快馬趕去,最多隻需一天。沒有三靈也不要緊,我們在龐坨關守著,一定要攔住神官,一定要攔住他!”
方才巨大的震驚,讓她的頭腦變得非常清晰。
她是這樣的冷靜,因為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害怕了,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
月朗星稀,牽了左青出來,段玉飛身上馬,拉起清喬的手,將她抱在懷裡。策馬揚鞭,雲端馳騁,大漠豪情,佳人在懷,這本該是多麼令人高興的事。然而目的地卻是這般險惡難測。然而懷中的佳人冷得像冰。
她對身邊的一切都置若惘聞,只是緊緊盯著前方,除了黑暗,眼裡什麼都沒有了。段玉突然感到莫大的恐俱。
即使在他得知佳人來自異鄉打算離開此地回家的時候,他也沒有這麼恐俱。因為那時他在她眼裡還看到了感情。
不管那份感情是對誰,他知道她心裡多少是不捨的,他覺得自己一定還能留住她,所以才甘心陪她踏上這回家之旅。
她說過,愛是很喜歡很喜歡一個人,她開心,你便開心;她傷心,你便跟著傷心;你的世界有一半都是她的,她的幸福便是你最大的幸福。
她說他不懂,於是他學著去懂,學著去明白,學著去改變自已的一點一滴。可現如今,她心裡似乎什麼都沒有了,完全的空蕩蕩,仿沸這裡再也沒有什麼能牽絆住她。
他開始覺得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
他用披風緊緊裹住懷裡的少女,生怕她像蝴蝶一樣,展翅飛去。
快馬加鞭,二人終於趕在拂曉前到達了龐陀關,左青大約是發揮了全部威力,當場倒在地上吐白沫,渾身抽搐不已。
正在察看傷勢,身邊忽然響起熟悉的輕笑聲一一“段王爺,原來你也只有這點本事。”
轉頭一看,卻見潔白寬廣的沙石地上,陸子箏身披龍袍,踏著銀光慢慢走來。他坐下的是魔獸天馬,用血飼養,卻極端優雅美麗,寬大而潔白的羽翼在空中飛舞,每走一步彷彿都踏在悠揚的絃樂裡。
原來他從來不做沒有回報的事情,哪怕養一隻寵物,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和夜叉鬼在這裡等了你們許久,差點兒還以為你們就趕不上了。”
陸子箏居高臨下看著他們,臉上的笑容彷彿能溺死人的毒藥。
烈火熊熊之際,突然被兜頭砸下漫天的冰,地上的兩個人都沉默了。
“本來我覺得,先殺了你們也可以。”
陸子箏上下打量著他們,眼神怪異妖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