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式先從車下卻出一個不大的馬食槽子,倒了一些精細的草料在裡面,然後提著一隻木桶說道:“這道下面就有條溪,我去打些水回來飲馬。”
姜暖扭頭一看,果然看見道路下面不遠的地方蜿蜒流淌著一條看著很清亮的溪水,於是對楊玉環說道:“我們也下去洗把臉吧,這一路睡得昏昏沉沉地,沒個精神。”
“好。”楊玉環聽了姜暖的話,伸手從袖籠中抽出絲帕,馬上就跟著車把式朝著溪水走了過去,她正覺得顛簸了一路該梳洗下了。
姜暖轉身回了馬車旁,把車廂裡的一個包袱拖了過來,從裡面拿出兩個油紙包和一個水囊,放到了車廂的邊兒上,
“影。肉夾饃啊。”她小聲兒地叫了一聲,然後才慢悠悠地去追前面的兩個人了。
在溪水邊好歹洗了把臉,他們又先後回到了馬車邊,姜暖朝著車廂哪裡一瞄,放在那裡的食物和水都不見了。
她的唇勾了起來,不著痕跡地笑了。
又把放在車廂裡的包袱拿出來,姜暖拿出自己半夜裡就起來做的肉夾饃給大夥分了,馬馬虎虎地吃了一頓,就又催著車把式上路了。
又走了一個多時辰,姜暖看著周圍的景物慢慢的變化著,而且周圍的空氣也很明顯的清涼起來,這是已經進山了。
馬兒走了一天,進山的路雖然並不見窄,但是坑坑窪窪起起伏伏的土道,明顯是很少有人走的樣子。
道路離岸邊的樹木林立,遮得下午的陽光半半落落,車廂裡的光線明顯的暗了下來。坐在姜暖身邊的楊玉環眼睛一直望著車窗外面,兩隻手還在用力地絞著那方絲帕。
“別緊張。”姜暖把手放在她的手上,安慰道:“你現在和我一樣,不再是宮婢。不用再怕她的。”
“我知道……”楊玉環重重地點頭。
姜暖才鬆了口氣,就聽見她又接著說道:“可是,我就是怕啊!一到這邊的山路,心裡就怕的要死了……”
“……”這種從心裡帶出來的懼怕的感覺,是成年累月,一點一滴的累積起來的。姜暖知道是很難用一句兩句話才能消除的。
所以,她握住了楊玉環的手,什麼也不再多說。
與楊玉環微微顫抖著溼冷的手不同,姜暖的手乾燥而溫暖。甚至因為經常勞作,而稍嫌粗糙。
可當她手上的溫度傳遞過來的時候,楊玉環竟忽然安靜了下來。
同是女子,身邊的姜暖卻是冒著危險來為自己求藥的,原本自己都已經放棄生的希望了,既是如此,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天色完全暗下來的時候,一行人終於到了鳳凰山下。
山腳下有一處院落,只從外面看著,很有些破敗的感覺。
“這裡可以投宿。”已經下了馬車的楊玉環指著那院子說道:“山上的棲梧寺每月的十五都有法會,那些遠處的香客都是投宿到此處的。”
“怎麼連個招牌都沒有?”姜暖皺著眉頭往院子裡張望。
“嗨,這裡地勢偏僻,這小客棧一個月也就忙那麼一兩天,而且接待的香客也大多是舊識,還要什麼招牌。我們都叫它‘山下居’。”
“東家,我們在這裡住一晚,明早您在上山上香吧。”車把式以為姜暖奔行了百里路也是為了十五的法會呢。
“不,我們馬上就上山。”姜暖擺擺手,先邁步進了院子。
破舊的兩排屋舍,裡面倒是收拾的乾淨。開店的是一戶人家,見到姜暖進來,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婦人從裡面應了出來。見面不是行禮,而是雙手合十唱了聲佛號:“阿彌陀佛!”
姜暖立時就愣住了,不知回答什麼好。心道:這女人腦袋上有頭髮啊,難道是帶髮修行的出家人?
“阿彌陀佛!”跟在她身後的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