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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靜的眼神,包括每吐出一口煙霧後嘴角習慣性的微翹,都藏著一股被滄海桑田人世艱辛磨成了黑白色的……風情。

“恕我冒昧,您丈夫是因為生病才這樣的?”我的目光越過她的側臉,落到屋內。

“被磚頭砸中後腦,醫生說要成植物人,結果沒說準。”桃姐吐出一個菸圈,“年輕時,我在酒吧裡陪酒賺錢。我們是中學同學,他一直喜歡我,我也喜歡他。可我家條件差,他夫婦堅決反對我們在一起。高中畢業後我們斷了聯絡,後來在另一個城市的酒吧裡遇到,那時他已經開了一間小公司,說不上有錢,也不窮了,但沒結婚也沒女朋友。”桃姐笑笑,“這傻子一見到我就怒了,拉著我就朝外頭走,我客人來攔,他就跟人打了一架,那次是左手骨折,進醫院躺了一個月。”

“然後你們結婚了?”我也笑,如果這就是故事的結尾該多好,平淡美滿。

“我們的婚姻讓他父母徹底與他斷絕了關係。”桃姐看著自己的家,“這房子是他當年自己賺錢買的,也就成了我們至今的居所。他說,就靠咱們自己,也能生活下去。等時間長了,我們有了可愛的孩子,父母會諒解的。那會兒我也找了份正當的工作,在商場裡做售貨員,每天下班,我就在商場門口賣氣球的小攤前等他來接我,像他現在等我一樣。”她隨意地將菸灰彈到地上,繼續道,“兩年後的一天,幾個以前在酒吧裡認識的混混路過商場,看見了等他的我,自然少不了言語輕佻毛手毛腳。我請他們自重,卻換來幾個耳光。然後他來了,打起來了,他是個特別斯文的人,可真打起架來又特別狠,那幾個傢伙有點不是對手。其中一個趁亂撿來磚頭,偷襲得手。你現在看到的,是他康復後的樣子。醫生說得後遺症,一樣沒落下。那會兒我也才二十五歲,模樣身段不比擬現在差,有人要我放手,反正我們又沒孩子,再找個靠山不難。”

“你動搖過?”我腦子裡浮現出一個悲慼的二十五歲女人的模樣。

“怎麼可能沒動搖過,都是普通人,頭上沒光圈,當不了聖母。”她吐出最後一個菸圈,看著我笑,“可一想到頭破血流的他在昏過去前跟我說的一句話,我就邁不動腿兒啦。”

“他說什麼?”

“‘我在,別人甭想欺負你。’”她掐滅了菸頭,“十多年了,就這樣過來了。”

我沉默片刻,又問:“覺得是一種責任?”

她又笑了,用過來人的目光望著我:“僅僅靠責任,是不可能撐到現在的。你這樣的小年輕,無法想象我們的生活曾糟糕到怎樣的境地。”她頓了頓,說,“我愛他,所以不放手。就是這麼簡單。你都不知道他鬧著要吃紅燒肉的模樣有多可愛。還有哪,雖然他瞎了,腦子也不好用了,但只要我一靠近,他就知道是我。有趣吧?!”

我長長撥出一口氣,笑:“你就這樣隨便把自己的隱私說給一個陌生人?”

“你都說你是陌生人了,難道你會因為知道了這些而對我這個中年婦女不利嗎?”桃姐聳聳肩,“所有知道我們的事的人,不論親戚還是朋友,頂多就是離開我們的生活罷了。我倒是不怪他們的。就是時間一長吧,沒個說話的人也怪悶的,好不容易跟你聊上,也別嫌大嬸煩,就當是做了回垃圾桶,也是善事一件吧。順便,以後有空也來照顧照顧我的生意吧,我的攤子就在前頭丁字路口的第三棵樹對面。看你這氣度與裝扮,一定是買水果都不砍價的那種敗家子兒,便宜別人不如便宜大嬸我。”

“好,我記下了,丁字路口第三棵樹。”我哈哈一笑。

如果她是妖怪,我一定會邀請她到不停裡來跟我喝杯茶。我喜歡她骨子裡的坦蕩與幽默。

“對了,您既然一直住在這兒,那肯定經常碰到花月佳期裡的工作人員啦?”我問。

桃姐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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