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宿更不待言,即便勉強去了,也將處處顯寒酸;而去中等的窯子打茶圍,不說那裡的姑娘不會唱歌彈曲,就是會,院長大人也丟不起這個臉啊。當然陳仲甫考慮的根本不是能不能逛窯子的事情,他只是覺得這教員和官員工資相差太大了,這還要交稅,這麼一下六七元又沒了。以個人收入計,真不如找個大學做老師算了。
徐寶璜不知道陳仲甫的心思,只是講一些學校的福利,“仲甫先生,京城地產大部分都被戶部買下,官員住宿都有房貼,要求不高的話自己並不需出多少錢;而學校是免伙食費的,雖只限本人,但也能省一些錢;再則是汽車。官員、教員,按照相應的等級將會配發公務車,雖現在汽車還在試產,但歐戰結束後。工廠空閒下來便能生產,這個時間最多隻要五年。”
“正如孑民先生所說,我們是開風氣之先來的。不是掙錢來的,薪資只要生計不愁就行。這些都是枝節。”看出徐寶璜的擔心,陳仲甫只好勉強笑道。
“那就好!”徐寶璜見他笑也就放心了。其實以他剛入職從八品月薪十塊出頭的薪金看,四十六塊已經很多了。
“還是說文學院吧,現在一共分了四個系,為中國哲學、中國文學、中國歷史、英語。教授中舊教員甚多,其中陳介石、陳雲從、黃季剛、辜湯生、馬彝初、林琴南、黃玉昆、劉容季等人名望最盛,學術則是陳介石、劉蓉季、黃季剛三人最高。陳介石先生年已老,估計教不了多少年了;
劉蓉季是劉申叔之弟,揚州人士,劉申叔與復興會有些舊怨,但開國後在章枚叔的求情下,這些都不但不再追究,還將其弟招至北大當教授,其家治左傳千年,學淵源深厚,眾人皆服;黃季剛則是湖北蘄春人,曾留日,入復興會,來京和章枚叔結識後形同師徒,他本是隻想做學問的,但後來被學校請來,其人孤傲狂狷,目中無人……”
“這人我認識。”胡適不知道這人是誰,但陳仲甫卻是知道的。某一次在日本,他在錢玄同寓所說起清末漢學,感嘆大師戴、段、王等人都是江蘇或安徽人,唯獨湖北不見大學者。剛好來此做客的黃侃馬上進門道:‘湖北是沒什麼學者,然這不就是區區;安徽固然多有學者,然未必就是足下。’黃侃此話一出,陳仲甫立馬就走了,錢玄同也出門逛了幾圈才回家。
陳仲甫忽然想起了舊事,感嘆道:“此人真不是一般的狂啊!”
“正是。”雖然回國入京也不久,但徐寶璜對黃季剛此人言行還是有所耳聞的,其他的事情他不好多說,只道:“此人對新學甚是蔑視,曾言八部書外皆狗屁。”
沒想到是這麼一個人,胡適聽聞也是搖頭,徐寶璜接著道:“還有教英國文學的顧湯生也對新學頗有微詞,只是此人礙於只教英文,不好多談罷了。”
“那我們這邊呢,都有什麼人?”陳仲甫問道。他知道蔡元培找他和胡適來的意思,而且一定是因為支援舊學的教習多,才需要四處找人。
“支援新學的教員大多年青,有錢德潛、朱逷先、劉半農、沈伊默、馬幼魚、周樹人等教員。其中錢德潛和周樹人的觀點最為激勵,錢德潛認為我國若要革新文化,當廢除漢字,使用拼音;周樹人先生則認為漢字不滅,中國必亡。”徐寶璜道。“此一說法雖然偏激,但也有不少人支援,他們認為世界文字最終將歸於統一,而統一必定是西洋字母勝出。”
“那先生是怎麼看的?”言論居然是如此激烈,陳獨秀和胡適都吃了一驚,他們的本意是廢除文言文提倡白話文、廢除舊文學提倡新文學,廢漢字一事還未想過。
“先生認為漢字可先拼音化,至於是不是要費,那要再看,拼音教學的事情也還再討論。”徐寶璜道。
“難道說現在連拼音教學都沒有嗎?”胡適大吃一驚,他在國外多年,還以為拼音早就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