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該怎麼處理,穰治難以抉擇。他對於沒有提及醫療疏失感到不滿,所以,有一個辦法就是再送恐嚇信過去。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醫院的警衛一定嚴密得多,要是送恐嚇信被警方發現,那就得不償失了。
到了望的住處,發現她穿著圍裙。“出門太麻煩了,所以我想做點吃的。只是拿現成的東西隨便煮,你就將就一下吧。”
“是嗎?你不累啊!”
“還好。我買了啤酒,穰治,你先喝點酒等一下,我想應該不用等太久。”
望把罐裝啤酒和日式煎蛋卷擺在小餐桌上,日式煎蛋卷是穰治最愛吃的,望一定覺得不能沒有下酒菜,所以趕著做出來吧。
他拿起啤酒正往杯裡倒,就聽到望邊說“這是什麼?給我的?”邊蹲了下來,她正在翻紙袋,就是他提過來的袋子。
“不要碰!”穰治說道。他以為自己的口氣很溫和,但聲音還是有點兇。
望連忙縮手。“啊,對不起。”
“很遺憾,那不是要給你的,那是我試做的機器,沒裝外殼,可能一碰就會壞掉。”
“原來如此啊,對不起喔。”望往後退,轉身面向廚房。
“不會啦,我應該先跟你說的。”穰治喝了啤酒,挾起蛋卷咬下,還是一樣好吃。
望正在調節小烤爐的火候,大概在烤魚吧。穰治知道她把家裡寄來的魚乾放在冰箱冷凍庫,爐上擺著湯鍋和平底鍋,湯鍋裡多半是味增湯。
望要是結了婚,一定是個好太太——每次來這裡他都這麼想,現在看著她的背影,又在心中喃喃說了一次。她不僅是個好妻子,娶她的男人也會很幸福。
穰治想起神原春菜,他以前也常到她的住處,只不過她幾乎沒有為他做過菜。
“做菜別找我,抱歉囉!”她說著調皮地聳聳肩,那模樣深深烙印在穰治的記憶中。
不止做菜,春菜對所有家事都不在行。相對的,她把熱情奉獻在工作上,無論什麼地方她都去,無論採訪什麼物件她都毫不畏懼。她甚至發下豪語,為了成為一名自由紀實作家,她可以連女人身分都拋棄。
這股行動力最後卻要了她的命。不,事實上那與行動力無關。只是,如果她是個假日會在家裡做菜的女孩,也許就能逃過那場大災難吧。
手機的來電鈴聲在耳裡復甦。那時候,熒幕上顯示的是春菜的號碼,穰治不疑有他,接了起來,但彼端傳來的,卻是陌生男子的聲音。
“喂,不好意思,請問你是神原春菜小姐的朋友嗎?”對方劈頭就這麼問。穰治回答之後,對方頓了一下,才緩緩說出那個事實。乍聞那件事的衝擊,至今仍殘留在穰治心中。
那隻能以惡夢來形容。穰治失去了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不久,他便更換了來電鈴聲。
“怎麼了?”聽到望叫他,穰治才回過神來,手上還拿著空杯。
“啊,在想事情。”他倒了啤酒。“對了,剛才那件事,醫院怎麼處理?”
“就是為了那個在忙啊!醫院要我們跟所有住院病人說明,所以醫生和我們跑遍了每一間病房。可是,突然說恐嚇信什麼的,一般人也只是嚇一跳吧?問人家要怎麼辦,人家一下子哪答得出來呀!”
“什麼怎麼辦?”
“就是要不要繼續住院呀。情況變得這麼危險,可能有人想先離開醫院吧。”
“這種人很多嗎?”
“今天好像沒有,幾乎都說考慮一下,也有不少人覺得一定是惡作劇。”
光靠恐嚇信的嚇阻力果然不大,穰治感到失望,他不期望患者會一窩蜂離開,但以為多少會有些人因此出院。
望開始把菜搬上桌,紅燒蓮藕、烤金眼鯛魚乾、涼拌菠菜,道道都是家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