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心的是世界盃報道,彩票股票車票,沒工作的人在報紙縫隙裡尋找招聘廣告。減肥啊減肥,治病啊治病,離開了誰,地球都要轉動,轉動一圈是一年。
雨停了,雨總是不會太久。黃昏,沒有彩虹,只有蒼蠅和癩蛤蟆,飛舞鳴叫。
福利院是我家,我愛我家。付天憐兩天後清醒過來,管夏院長叫爺爺,告訴他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爸爸媽媽去哪裡了。”付天憐沒有哭,也沒有喊,“他們去揀垃圾了。等我長大了就會來接我。”
夏之初眼睛為之一紅,很多小孩都會哭著問自己的父母在什麼地方,但這個小女孩的堅強,更讓人心酸,抱著她走出醫院,“你先去爺爺家,那裡很多小朋友,等你長大了,他們一定回來接你的。”
夏之初聯絡了警察局和義工聯的人,帶她回去了一趟,血跡已經清理乾淨,彷彿他們還在,喊了兩聲,果然沒有人回答。
破舊的玩具蜥蜴還在,沒有它當枕頭,睡得不習慣,房子明天就要租出去了,付成群的父母在老家走不動,是老家的親戚過來收拾東西,他們對這個小孩不感興趣,家裡已經有了小孩,更不敢開口說給我們帶回去吧,他們寧願把電視和冰箱帶回去,付天憐抱著那個收音機不放,那是付成群的,以前沒買電視機的時候,這個黑色的小盒子有人說話,有人唱歌,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晚上和小朋友一起吃飯,四十多個孤兒,有大有小,最小的還在吃奶,付天憐被帶到飯桌前,年齡相仿的坐在一起,看見付天憐,好奇的打量,她的面板為什麼那麼白,她的眼睛為何如此明亮清澈,她的嘴唇為什麼那麼紅而不是兔子三瓣嘴。
“夏爺爺好。”那一桌的小朋友能說話的都整齊的喊。有些不能說話,有些聽不見,有些看不見。也有健康的,眼睛裡沒有快樂,小朋友沒有父母都不會快樂。
付天憐默默的端著飯碗走到角落的空位。夏之初走過來微笑著問道,“天憐,你要不要和小朋友一起吃啊?”
付天憐茫然的放下筷子,搖搖頭,埋頭繼續吃飯。
張鳴從另外一桌走過來,他管理的主要是八歲到十五歲的孤兒,來華夏福利院工作也有五年,這是五年來最漂亮的孤兒了。於是蹲下來道,“寶貝,告訴叔叔你叫什麼名字好嗎?叔叔有很多玩具哦。”
付天憐看了看他,搖搖頭。
很尷尬,這麼多小朋友看著自己丟臉,好歹也是三十六歲的成熟男人,失敗。
不是每個小朋友都喜歡開玩笑,尤其是剛失去父母的小朋友。
夏之初過來,對張鳴道,“讓她漸漸習慣吧。”
付天憐忍住眼淚,這裡的飯菜不是自己喜歡吃的口味,她不喜歡吃生菜,偏偏是生菜。但她知道,想要生存,先要忍耐。
大人何嘗不是如此。你們誰又知道前面的路?
(十二)
福利院的小女孩比小男孩更多。張鳴等付天憐吃完飯,帶她到遊戲室看動畫片,這裡已經有小朋友在等了,規規矩矩坐著。
有個妹妹頭的小女孩見付天憐過來,主動搬了小板凳,指了指,比劃了半天,說:“請……坐。”
她叫楊慧,今年五歲半,父母丟掉她的時候她正被商場的芭比娃娃迷得暈頭轉向,媽媽說可以挑一個當生日禮物,慢慢的挑。
三歲那年下午發燒,胡亂吃錯了藥,耳朵從此聽不見,也不會說話,十個聾子九個啞,父親拿刀去了黑診所,好歹賠了一千塊,去大醫院檢查,醫生的臉比窗外的陰天還陰,“怎麼搞成這樣,治好的希望很小,準備二十萬。”二十萬?夫妻兩人面面相覷,擺地攤的,讓我拿二十萬?再生一個吧。對於有人而言,孩子是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對於有的人而言,小孩是負擔,是歡愉之後男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