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箏只好遞了張紙過去。
藺川攤開紙捂住臉,一下子沒收住的哭聲嚇得坐在前面的一對情侶接連回了好幾次頭。
“我被騙了嗚嗚……”
谷箏在來的路上就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仙人跳?”
“不是……”藺川哭著說,“他們沒問我要錢,也沒搶我的東西。”
“他們?”谷箏皺著眉頭,捕捉到了關鍵詞,“對方還帶人來了?”
藺川點頭。
“來了幾個人?”
藺川就著紙揩了一下鼻涕,把紙裹成一團,才茫然地說:“兩個?三個?我不記得了……反正不止那男的一個,那男的把我騙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我和他起了衝突,突然不知道從哪兒衝出幾個人,和那男的一起打我,我打不過他們,說給他們錢,他們也不要,光打我了……”
藺川心裡苦啊,說著又想哭了。
谷箏連忙又遞了張紙過去,在心裡覆盤完藺川斷斷續續的話,他終於找到重點:“什麼那男的?你不是去見小月了嗎?”
聽到“小月”二字,藺川身形猛地一僵,這才慢慢抬起重得跟石頭似的腦袋,他把臉轉向谷箏,宛若天塌一般,表情之絕望,哭聲之悲慼:“那男的就是小月!”
谷箏:“……”
做完檢查已是晚上十一點多,藺川其他地方還好,只受了皮肉傷,可腳崴得有些嚴重,拍了片後,醫生說他的韌帶和肌肉有明顯的撕裂,最好打石膏固定一下。
谷箏拎著揹包在走廊上等,他晚上只吃了一個麵包,這會兒來來去去折騰得肚子都餓了,於是出去找了一圈。
大半夜的,醫院外面賣盒飯的攤子全收了。
谷箏只得走了十幾分鐘的路,在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裡買了盒飯順便加熱。
回到治療室外,門還關著。
谷箏把揹包扔到椅子上,坐下來揭開盒飯的塑膠蓋子墊在下面,拿起筷子開吃。
他吃得快,三兩口就吃了一小半,快吃完時,左邊走廊上冷不丁有人喊他名字。
“谷箏?”
然後是走近的腳步聲。
谷箏扭頭,只見他表哥李既穿了一件白大衣站到他跟前。
李既是谷箏大姑的兒子,大姑家和他家走得很近,按理說他和李既的關係應該不錯,可谷箏對李既無感,甚至有些厭煩。
不過面子功夫要做。
“表哥。”谷箏端著盒飯起身,不鹹不淡地喊了一聲。
谷箏的個子遺傳他媽,很高,將近一米九,臉像他外婆,輪廓硬朗,眼窩略深,眉眼間距較近,直視人時,給人一種咄咄逼人的壓迫感。
他外婆是少數民族。
但他的性格和長相截然相反,有些木訥,還總走神,那種呆呆的感覺稍微沖淡了他外表的銳利。
此時此刻,谷箏累到麻木,望著比他矮了半個腦袋的李既,就顯得有些呆頭呆腦。
李既扶了扶鼻樑上的無框眼鏡,視線瞥向谷箏手裡的盒飯,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
“你怎麼過來了?”李既問,“來找我的?”
谷箏搖頭。
他怎麼可能大晚上的來找李既?
而且他也不知道李既的行程安排。
“我同學的腳崴了,我陪他過來。”谷箏指了指緊閉著門的治療室。
李既轉頭看了一眼,很快,他的目光落回谷箏手裡的盒飯上,不贊同地嘖了兩聲:“我跟你們說多少次了,外面的飯菜不乾淨,重油重鹽,還不新鮮,少吃外面的飯菜。”
谷箏沒吭聲。
李既跟唐僧似的唸了一分多鐘,話題才慢慢打住,又問:“大舅最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