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沒有辯解,只暗歎口氣。無論如何,若是出事,自己都難辭其咎,何況莫研闖的禍,自己承擔也毫無怨言。
海東青接著輕鬆笑道:“這可是招險棋,你小子膽子倒大!不過這麼一來,想必她也不會疑心到你頭上。因為你若對她心懷忌憚,就絕對不會讓公主去她的店內。要知道,她可是位用毒高手啊!”
“用毒高手!”展昭撫杯的手一緊,莫研的猜測沒錯,那女子果然用毒。
“不錯,此女子善用毒,我就曾吃過她的虧,不可不小心。”海東青的語氣漸沉,“我在耶律重光身旁探查多年,一直想查出大宋之內將軍情傳遞於他的人究竟是誰。查了許久才在偶然間發覺,這家繡莊隔幾個月便會送繡樣入府,大宋朝政軍情便夾帶在繡樣中傳遞給了耶律重光。”
“此女子每年都回兩趟大宋,我也曾派人跟蹤過她,結果都是有去無回,至今屍骨難尋。後來我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自己跟蹤了一趟,也著了她的道。”
他說起來輕描淡寫,但在展昭聽來,卻知道有了前車之鑑,海東青定然是謹慎萬分,以他的功夫也會著了道,想來當時情形必定兇險萬分。
“所以咱們能用的日子不多了。”海東青笑著說道,聲音裡卻似乎帶著某種揮之不去的苦澀。
展昭不解其意。
“總之,咱們得抓緊查出與此女子接頭的人究竟是誰?以我這些年的觀察,最遲下個月,此人就會到邊境進貨絲綢。這趟,無論如何,我們都得將與她接頭之人查出來。”
“大哥的意思是,我們去跟蹤她?”
海東青緩緩抬頭盯住他:“不是我們,是你!”語畢,他靜靜看著展昭,在等著展昭問他為什麼。
展昭向來不是一個習慣解釋的人,同樣也不習慣向別人要解釋。尤其面對這樣一個值得他敬重的人,他更不會去追問。所以他只是點了點頭,說道:“好。”
顯然沒想到他如此乾脆利落,海東青愣了愣:“你就不問我,是不是我貪生怕死,所以不敢去了。”
“大哥不會是這樣的人。”展昭淡淡笑道。
海東青似乎笑了笑,然後蹺起左腿,彎腰脫下了靴子,挽起褲腿……
藉著微弱慘白的月光,出現在展昭眼前的那條腿令他悚然而驚,自膝蓋以下,整條腿都呈烏黑色,顯然是中毒已深。
“我替你運功把毒逼出來。”展昭馬上做出第一反應。
海東青攔住他,道:“太遲了,這毒早已深入骨髓。”
“解藥!我們可以逼她拿出解藥。”
“此毒無藥可解。”海東青慢條斯理地穿上鞋子,望著默然不響的展昭,笑著拍了拍他肩膀:“沒必要愁眉苦臉,老哥我運氣算好的,把毒都逼到左腿,否則這條命都沒了。”
展昭已明白了一切,明白了他為何說“咱們日子不多了”。象他這般將毒逼到腿上,能硬撐到現在已是不易,卻也撐不了太久,遲早有一日,毒性蔓延,他要麼廢掉左腿,要麼就得送命。而此二者,都會使他身份暴露。
他們能用的日子,確是不多了。
“至於具體跟蹤之事,咱們還得細細謀劃謀劃,今日是來不及了,我還得趕回去,被人發現半夜溜出來可了不得。改日我尋個空子再來找你。”海東青起身,伸了個懶腰,“累死我了,三年都沒說過這麼多話。”
“老弟,自個兒小心些。”
他最後又拍拍展昭肩膀,展昭點點頭,看他出門而去,輕縱身軀,眨眼間已是人影無蹤, 唯見月光清冷,四下寂靜一片。
中毒如此之深,竟還能施展出這般輕功,若非隱姓埋名藏身遼國,此人定能揚名江湖。展昭心中默默想著,欽佩之餘,竟又生出了幾分慚愧之情。
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