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是學生啊!”自從前年中國教育會進入東北之後,東邊道各縣都辦起了新學,透過銀行內部的總賬,張坤大概能猜到這個中國教育會也是復興會的下屬機構。他看著前面裝著校服、排著佇列的學生,心中的些許不耐煩消散了不少。
“要弗萊學。弗萊學?”感覺到了似乎要遲到。白斯文坐在洋人司機的旁邊,用僅知的洋文給司機說道。
洋人司機早對他變異了的英文很習慣了,趕忙的點點頭,又探出頭去看著車邊跑步前進的黑人保鏢,嬉皮笑臉的打了幾個招呼。
興高采烈的學生很快就過了馬路,汽車一直往前。最後駛到財神廟街的沙河鎮值年公會門口,方才在一排排轎子間早已預留的停車位上小心的停下來。在白斯文的伺候下,張坤從車廂裡鑽了出來——他其實一點也不喜歡這輛花了兩千五百美元純粹買來撐場面的美國汽車,也不習慣身後那群黑人保鏢。只是按杜先生的說法,你是開銀行的,沒錢也要裝有錢,不把場面撐大一些,誰來存錢誰來貸款?所以他不得不天天坐汽車招搖過市。
“啊呀!張老爺來了。快請!快請!”聽聞外面洋馬車的聲響,裡面等著的公會董事一會就出來了兩個,見到張坤下了車趕忙上來見禮,至於張坤身後的那些崑崙奴,大家都已經習慣了。
張坤也拱手道:“諸位老爺早啊,在下可是來晚了。”他邊說就邊度著步子,跨過腐爛不堪的門檻,穿過早已鏽的不成樣子的木質包鐵的公會大門,往裡而去。
雖然張坤太過年輕,但是這兩個會董還是一臉的巴結,待張坤進了院子還沒有到堂內的時候,他們趕緊跟在後面小聲的說道:“張老爺,上次那個……”
商人間並不要多說太多,張坤聞言笑了起來,“蠻好,蠻好!兩位老爺放心吧,這個月十五之前就會有信兒了,屆時將會有人去到貴府……”
“啊……那這可是……”年長的會董有種說不出的高興,“明日晚間若是張老爺有空,還請聚春苑一敘。”
“這個……”想不到這麼老實巴交的人也會去那種地方,張坤心裡範嘀咕,不過正好此時已經進到內堂,連忙打哈哈的道:“內人在家,王老爺咱們還是改日、改日。”
隨著張坤的到來,坐在堂中苦等的諸位會董連忙站了起來,張坤先拜了拜會堂內趙公明的像,然後再和他們一一見禮,此時早等在一邊的公會總理張克誠笑道:“張老爺,今日是否還是照舊?”
“這個,滬上那邊今日跌了三毫,咱們也按照這個來吧。其他的都照舊吧。”張坤看著大家期盼的臉,笑著說出這個並不太好的訊息。
果然聞言之後的會董都是失望,而且是生意越大的會董越是失望,他們並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而只是比較奇怪罷了。“以往幾年也沒有跌的這麼快的啊?這今年是怎麼了?”
“是啊!這才三月剛過啊,有那麼快收繭子嗎?”
“這可不是收繭子就跌的,江南春茶早就上來了,歷年只要收農貨的時節,這洋厘(本土銀兩對海外銀元的比例,因為常常漲跌之在忽、毫、厘之間,故稱洋厘。)哪有不跌的。記得當年胡大人不就是這麼給逼死的,那幫洋人,沒一個好心眼的。俺勸諸位啊,還是趕緊把手上的貨都放了,早點買些洋貨回來的好。”說話的是剛才迎接張坤的公會副總理王時中,他可是商業世家了,從祖爺爺輩開始就做糧食買賣,東邊道地面上只要是做大豆豆粕生意的,莫不知道此人。因為常常拉著大豆去滬上交易,王老爺對江南的情況很是明白。
張坤聽到有人說起胡雪巖的舊事。心中猛的一震,恍惚間連忙喝了口茶,此時各位會董的下人已經帶著今日洋厘跌三毫的訊息跑回去了,只有公會里的諸位會董默默唧唧還在說這洋厘不斷下跌的事情。看著他們的樣子,張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