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次他們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俄**隊損失了十萬人,其中有三萬多人被日本人俘虜了。”領事先生邊說邊搖頭,彷彿也是不相信這個結果一般,“米斯特張,這對你的生意有影響嗎?”
“不!不會有什麼影響的。”張坤肯定的說道,面前這個美國領事就是他的一個客戶,雖然他只是把很少的錢存在自己的銀行了,“我只是很驚訝目前日本人的貨幣政策。”
“噢,他們有什麼新的變化嗎?”見說道日本人的情況,領事先生連忙的放下了茶杯,正色起來。達飛昇九年的臺灣經歷使得他更瞭解中國的情況,中國人之間流傳的“官員怕洋人,洋人怕百姓,百姓怕官府”這個怪異的迴圈他是很明白的,作為站在百姓和官府之間的這些紳商是其中的關鍵性力量,而坐在他面前的張坤又是可以左右所有紳商的終極力量,此人的話一向是他遞交給北京公使館報告的重點。
看到達飛昇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了,張坤說道:“現在日本人已經把安東商會包圍了,他們希望商人們接受日本軍票。”張坤沒有說值年公會這個洋人生疏的詞,而是用了商會這個西方人更瞭解的稱呼,其實也是,沙河鎮值年公會就是安東商會,或者說是東邊道商會,遼東山林大部分的買賣都是在這裡成交的。“如果商人們被迫接受了日本軍票,那麼在這種軍票只有日本銀行可以兌換的情況下,商人們只能購買日本的商品了,比如說日本的棉布……”
張坤話說到這裡就可以住口了,他其實只是來扇風點火的,或者官方一點、文縐縐一點的說,他是基於中美兩國人民的深厚友誼,對達飛昇這個中國人民的老朋友做一個善意的提醒,其他多餘的話他不能說也不消說。實事上,他的目的達到了,此時的達飛昇已經神情嚴肅的站了起來。
對於後來的美國人來說,中國這塊大餡兒餅已經被其他諸國瓜分的差不多了,便是廈門的美國租界,也是清政府為了引入美國製衡日本採用的權宜之際,法國人在珠江流域、日本人在閩江流域、英國人在長江流域、德國人在黃河流域,整個中國便於經商的地方都被各國佔的差不多了,便是人跡稀少的關外,也被日俄兩國瘋狂搶奪。面對如此的形式,美國只能可憐兮兮的賣一些日用商品,棉布是其中的一大塊,佔整個貿易量的一半以上,而東北這個不產棉花又極為寒冷的地方自然是棉布消費的大戶。當然,這個市場不是那麼容易得來的,而是美國銀行家和棉布商人透過十多年激烈的價格戰從英國人手裡拼搶過來的,可隨著庚子事變俄國人的南下,昔日付出巨大代價的市場將要丟失,於是美國開始支援日本,但當日本在遼東站穩腳跟之後,他們也開始下意識的排斥他國商品,這是所有美國人始料未及的。如果說俄國人排斥美國煤油只是要錢的話,那麼日本排斥美國棉布就是要命。
遠東複雜而激烈的鬥爭,美國國務院一直看在眼裡。羅斯福總統在一直四處宣揚的戰爭調停也是基於此種背景,日俄兩國任何人獨佔東北對美國來說都是不利的,只有兩國的戰爭不勝不負才對美國最為有利,如此,在雙方都需要美國的情況下,美國在東北的利益才能確保。特別是在遼東山林這塊以安東口岸為基點,安通奉鐵路為主幹的美國勢力範圍的豎立,更是加強了美國國務院要調停日俄戰爭的決心。
張坤看到歷來嘻哈的達飛昇嚴肅起來便告罪一聲開溜了,剩下的便是看日美兩國如何鬥法了。他在新開的七道溝市場轉了一遍,然後便回銀行了。在他回銀行的路上。他發現街面的店鋪已經有不少關門了,更看了縣太爺成大人的官轎,他拍了拍司機的肩膀,車子停了下來。街對面的官轎見洋馬車停了下來,在衙役的指揮下也停住了。見轎子停下張坤便讓司機開過去,汽車還沒有停穩。縣令成大人就從轎子裡探出身來。“行健,哎呀,他孃的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