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漢子。視死如歸已經不易,可張坤在事後卻毫不動怒,這樣的人如何能讓他不驚?
“實在是太對不起了。”岡部三郎又是一個鞠躬,他只覺得自己得罪這樣的人很是不該。“請讓我後日在太白樓擺宴給張桑壓驚賠罪吧。”
“呵呵,岡部先生真的不要太客氣了。這何罪之有啊?”張坤被解了下來,自己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又道:“剛才行刑的時候只覺得金錶太重,便讓高山先生拿著了,真是太謝謝了。”
張坤一說金錶,高山會通臉便是一紅,不過幸好暮色裡沒人看見,他忙的把已經捂熱的金錶從懷裡掏出來,雙手遞了過去了。張坤見他這副樣子心中輕笑,接過後帶上,便在他們陪同下出了刑場。
日本軍營外邊早就聚滿了沙河年值公會的諸人,早晨張坤沒到公會便被日本人帶走的訊息頓時傳遍了整個安東,一時間眾人都是大驚,正商量對策的時候,又聞張坤涉及造假日本軍票,所以被帶走了。傳信之人說的有鼻子有眼,還說運軍票的輪船已經在輯安扣住了,上面查了幾千萬的軍票。
聽聞如此訊息,本在商議營救的沙河年值公會中人就都散去了。只待下午才有訊息說輯安那邊的輪船上毛都沒有找到一根,而且美國領事已經照會了日本領事,說如果沒有確實證據,不得無故扣押美國公司輪船。局勢此消彼長,大傢伙又聚在會長張克誠家裡商議對策,待到日落,聽聞京城的美國公使也過問此事,事情上升到了這個級別,便是有罪怕也是死不了了,於是眾人都是坐著轎子跑到日軍軍營門口抗議——張坤可是安東的大財神,他關東銀行的放款數額極大。這幫人都借了不少,並且這款可不是隻放幾日幾月,而是幾年。並且利息極低,像王時中這種注意多、手腳快的早就用貸款買了繅絲機,開了繅絲廠。
張坤一出軍營諸位老爺便高聲問好,張坤見有這麼多人前來捧場,不由的作了四方揖,不過就待他要走到自己那輛洋汽車的時候,他對著眾人壓壓手。然後轉身向岡部三郎說道:“岡部先生,今早我來的時候是協助調查軍票一案的,現在調查完了。你總要給我、給大家一個交代啊。我們做生意的名聲第一,還望岡部先生體諒。”
岡部三郎現在計策失敗,北京的訓令把他罵的滿頭是包,現在本想悄悄的把張坤送走了事。誰知道張坤當著這麼多人面的讓他給個交代。交代是可以給的,但當著這樣多人的面給交代,那麼以後他再安東怕是做不下去了。岡部三郎只看著張坤,而張坤也看著岡部三郎,目光交織中,岡部三郎終於低下了身子,在眾人的期盼中對著張坤微微一躬,道:“實在是我們太魯莽了。張先生是清白了!”
“好!好!……張老爺夠爺們!”圍觀的公會諸人頓時拍手喊叫起來。自從去年日本人進了安東,整個市面上便被他們搞的烏煙瘴氣。上次居然還派兵圍了公會,真是把安東當作日本的殖民地了,現在親眼見日本領事向張坤鞠躬道歉,一時間心中志氣大漲。
張坤看著岡部三郎這麼能屈能伸,心中倒是有些忌諱,便道,“岡部先生,我這人有個脾氣,不好的事情睡一覺就忘記了。”
張坤說的委婉,但岡部三郎卻知道這事情算是結束了,對著張坤道:“真希望張先生是我們大日本的朋友。”
“呵呵,岡部先生,那就先把我們當人看吧。”張坤說罷,抱拳一禮,便往洋汽車上去,白斯文早已把車門拉開,不過他剛一屈膝上車,腿便是一軟,正要倒下的時候,白斯文把他一把托住了。“少爺小心。”
張坤聞言心中一暖,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他從早上到現在粒米未盡,加上被折磨、驚嚇了一場,汗不知道出了多少,現在一坐到車裡,之前的勁氣便都消散,還沒有到家便在車上睡著了。
安東軍票一案隨著釋放張坤而徹底結束,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