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會議結束,王季同親自過來了四馬路,這個地方早先是科學儀器館的傳習所,後面又擴大作為管理培訓學校,去年同濟大學堂開校之後,管理培訓學校便遷到了黃浦江對岸,成了同濟大學堂的經管學院,此次代表大因為在租界開,所以會場就放在這裡。
“這是……”楊銳接過王季同遞過來的信函,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持重,但一看到信封上那娟秀的字跡,他的心跳猛然一停。
“她們又去了北京。”王季同解釋道:“我讓北京那邊緊跟著,可味生說好幾天之前送過槍械之後,她們便沒有了訊息,找遍整個京城似乎都不見。”
軫域觀念在哪裡都不會缺少的,即使復興會在不斷的打壓地域觀念的情況下,它仍然存在於每一個會員的骨子裡。王季同是江蘇人,徐華封是江蘇人,但章太炎、蔡元培、虞自勳、鍾觀光卻都是浙江人,之前章太炎更想把女兒嫁給楊銳,王季同心中忌諱,但也無可奈何,卻不想楊銳心有所屬,把事情給推了,而去年他母親想把妹妹嫁給楊銳,楊銳只說已有婚約,也推了。王季同心中雖然失望,但想到楊銳娶的畢竟不是浙江人,這他就放心了。是以,他對於這個同盟會實行暗殺的女子一向關心的緊。
楊銳當然不明白他的小心思,聞言嘆道:“哎,求仁得仁,亦復何怨!讓北京那邊盡力而為吧,能救下來就救下來,要是救不下來……”
楊銳抓著的信函在手裡扭曲起來,不過他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只待回到如意裡的住處,才無力的仰臥在床上,雙手舉著信函,默視上面的字跡。良久,他才小心的開啟,信函開啟最先掉出來的是一束頭髮,頭髮上有她的味道。楊銳把頭髮放在胸前,又展開裡面的信,信很薄,只有一頁,可展開之後卻是無字,唯有墨跡淚痕,他見此心中酸楚,只想到這個女人怕是再也見不到了,再看白白的信紙,更覺得天忽然暗的很,整個世界都暗的很!
楊銳掛念的人其實就在北京,就在北京城外長春橋附近的一棵古槐樹上。她和方君瑛在這裡已經三天了。白天的時候因為附近有農人出沒,她們都穿著草衣在樹上一動不動,只有到了晚上。她們才會聚到下面一點的大枝丫上,或是互相給對方打氣,或是仰望天空上的繁星。每次看星星的時候,方君瑛和程莐都會落下淚來,而這個時候,方君瑛會說,“小丫頭。我哭是想到了七弟、四嫂還有群英他們,你哭什麼,想男人了吧!”
此時的程莐不再是一個害羞的人了。“想就想,都要死了,想男人還不行嗎!”
“想的話,你就應該去找他。來北京之前就應該去滬上找他。”不知道為什麼。眼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愧疚浸滿了方君瑛的心,她不想程莐也如四嫂、七弟那般身死,她只希望她能好好的活下去。
聽聞方君瑛再一次說到去找他,程莐沉默,良久才道:“可他是假革命,是……”
“別聽那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瞎說。”陳天華之死讓方君瑛對同盟會這幫人完全失望,當然。這種失望和離開日本前來看她們的秋瑾不無關係。而在對同盟會失望的同時,林素宗的言語對她影響甚大。她們都是福建人,又是同一個縣,鄉音之下方君瑛完全相信立憲只是復興會的策略,革命自始自終都是復興會的目標。
“可……”程莐也聽林素宗說過這些東西,她其實也相信復興會是假立憲、真革命,但他為什麼不解釋呢?其實她故意忘記了,楊銳的習慣是越親近的人就越不喜歡解釋,他認為這是親人應該明白的,不然這還算是親近的人嗎。
“別說他了,瑛姐,慈禧和光緒會什麼時候才會出來?”程莐跳過了話題,她只覺得越說下去她就越想那個人,唯有把討論話題放在刺殺慈禧光緒上面,才能讓她感覺心還在這裡。
“天氣這麼熱了,快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