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船上過了一夜之後,第二日中午便到了沭陽。其實在老遠的地方,楊銳就看到了農墾公司的綠色農字旗和滬上紅字會的十字旗,天高雲淡之下,兩面旗幟在秋風中歡快的飛舞,很有一種愜意的感覺。不過在旗幟下面,卻是著一望無際的黑灰棚戶和棚戶裡衣衫襤褸、面無菜色的災民。這些災民排著稀稀落落的長隊。正在十幾個施粥點領飯,說是飯,其實就是豆柏。
“這裡有多少災民?”程莐問道,木船上無法安睡,她剛才在坐在豆柏堆上靠著楊銳的胳膊半睡,聽到河岸上的人聲便是醒了。
楊銳也不知道沭陽到底有多少災民,只是看著這一眼望不到頭的棚戶,漠然道:“估計有七八萬吧。”
“他們都有吃的嗎?”程莐站起身,看著那些領飯的人們問道。
“這裡的有。”楊銳還是漠然。整個江北幾百萬災民,可不是農墾公司能救的來的。滬上盛宣懷在募捐的時候說‘每一兩銀可救一民命’,但災區卻不止江北一處,四川、湖南、安徽、江蘇、浙江、廣東都有水患,災民加起來千萬不止。這還只是今年,河工不振,水土不保,防災不利,從02年到現在,每年報紙上都有各種災荒,真要賑災不如賑國。
楊銳只說這裡的有,那意思就是別的地方沒有,想到那順江而下的屍體和噁心的屍臭,程莐不再問了。
這邊沉默間,卻有人坐著小船上了糧船,帶隊的是早前見過的山東人陸挽,他之前在山東協助調查青苗會,七月底的時候,農墾公司轉移到海州賑災運人,人手不夠便把完成第一階段調查的調查組派到江北來。此有幫忙賑災的意思,更有策劃日後舉事的的意思。
陸挽現在的裝束和以前不同了,他不隸屬紅十字會,而是穿著農墾公司的制服,或是知道楊銳要來,他把上船之前把全身都用溼布擦了一遍,但塵土不再,汙垢卻依舊黏在衣服上面,再配上髒兮兮的頭髮和消瘦臉龐,更像是一個災民。
“情況怎麼樣?”楊銳沒有噓寒問暖,而是直接問他具體的情況。
“報告先生,沭陽有四十餘萬災民,我們正在全力救人。”楊銳的出現讓早已疲倦的陸挽忽然有了一股勁氣,他說話的聲音刻意的提高,“只是糧食不夠,怕是救不了那多人了。”高音過後,他的聲音到了最後便無奈的低了下去。
“救能救的吧。”楊銳道。
陸挽在災區待了一個月,對待生死早已麻木,只是道:“先生,前面再走就是清江浦了,皖南江北的災民都聚在那,有數百萬之巨,糧船過去危險的緊。上月,便是軍糧都被災民搶了。”
陸挽不說還不知道,他一說楊銳倒想起來委員會商議的時候,有提到災民搶劫過境運軍糧的船隻。他譏笑道:“哪裡災民多就是要去看看,不然很多人對農民毫無印象。再說,”他看著跟陸挽一起上船的那些手持木棍的人,“你這不是帶了兵嗎?”
楊銳一說,陸挽便不好意思了,這些拿木棍的災民都是他借職務之便用書上、報上看來的練兵之法練的,根本就不能算是兵,他不好意思的道:“先生,這哪能算是兵啊。”
“廢話不多說了。你去前面帶路,哪裡災民多就往哪裡去。這一次去,就是要被災民搶的!”楊銳死死盯著不遠處的災民營,斬釘截鐵的道。(未完待續。。)
第九章 夜談
裝豆柏的船隊在沭陽稍作停留,便分出一小支逆流而上,往清江浦而去。同行的除了之前帶隊的陸挽,還有早先回江蘇做徐寶山工作的費毓桂,他在江北多日,對於災區很是瞭解,知道這麼幾船糧食往清江浦去,一定是被搶的。糧食不重要,但是先生和諸位代表的安危卻是要極為要緊的,不過楊銳是鐵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