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矛斷流,要斷三秦之念,斷絕他們再欲反抗之念,這是曹參對三軍下達的命令。
寂靜,唯有腳步聲和甲盾兵器之聲,站在戰車上的曹參穩穩的,利劍一般立於天地之間。
先鋒軍廝殺持續很久,齊受已經急不可耐,“將軍,是否發起衝擊?”
“再等。”
“可雍軍即將衝出圍困。”
“雍軍衝不出。”
曹參的話很簡單,判斷很犀利,齊受心急如火,但他依舊相信曹參的判斷,手裡的一柄吳鉤微微抖動,不知是緊張還是激動。
三秦決戰中的決戰即將打響,他有些激動又有些緊張。
曹參知曉齊受一向遵守他的命令,幾乎從無異議,亦多問,但曹參還是為其解釋心中所想,“等灌嬰殺亂三秦軍,其兵猶眾,此時擊未必破,如亂則必敗,可一劍封喉。”
曹參等的便是那一劍封喉的機會,任何時候,面對何種敵人曹參始終不忘耐心二字,始終懂得抓住最恰當的時機。
打蛇打七寸,刨樹先刨根,就餐七分飽,安眠亦如是。
前後夾擊,三秦將敗,卻尚未敗,合適時機直擊要害方能有勝算。
曹參又補充道,“殺虎而非傷虎,否則易被虎傷。”
如不能一擊必殺,那麼被傷的猛虎反咬,恐怕是殘勝,曹參不願是殘勝。
此時的灌嬰坐鎮中軍,眼睛看著那翻飛的旗幟,聽著那嘹亮的戰歌,蠶絲槍還插在地上,並沒有在灌嬰的手裡。
“曹將軍為何還不發兵,吾等廝殺多時已到強弩之末矣。”
這道聲音帶著一點粗野,一點狂野,還有一點點倔強和不滿,他對曹參至今未發動主力上陣二不滿。
吃驚,士卒吃驚於戴野敢不滿曹將軍,入漢時曹參為將軍,灌嬰只是中謁者,在還攻關中之戰中,曹參作為主力中的主力,可以說是前線總指揮。
如果劉邦、韓信等為三秦之戰的核心指揮者,總策略者,那麼曹參便是總執行者。
這麼一個人物,入漢時不過隊率,敢不滿曹將軍,其膽略眾士卒敬佩。
丁禮和範目正在與三秦軍交戰,打的急,打的烈,亦打的艱難,他們二人此刻面對的是欲突圍的章平、姚卬。
塞軍和雍軍開始猛撲丁禮和範目,每每戰歌響起,章平的頭皮便發麻,每當此時他便對身旁的將士道,“戰歌不過嘲弄耳,為生尚需破重圍。”
此句章平直到此刻才道出,早些遲些皆不妥。
早時,士卒見被圍,逃不掉,戰不過,欲活命唯有投降,但那又跳又舞的漢兵還是在殺人,殺雍卒,殺翟卒,殺塞卒,根本不給投降的機會。
漢軍是要全滅他們,讓杜得臣、戚鰓突圍的始成此刻臉色有些鐵青,因為他的使命並非與漢軍拼個死活,而是保住其主力,保住看家的本錢。
始成曾暗中向漢求降,然毫無回應。
非毫無回應,求降之意根本沒有傳遞到灌嬰耳中,因為沒有機會,求降之人皆被殺。
求降無望,臉色鐵青,唯有一拼,翟軍與雍軍一同猛烈向灌嬰撲去,塞軍則在佯攻。
為衝出去,章平下達錐形衝刺命令,如一鋒利錐刺,直接釘向欲破之口,這是一個很危險的陣型。
因為是錐字形,所以一頭窄,一頭寬,太窄易折,太寬而左右不能相顧。
曹參雖沒有站在巢車上,不能居高臨下,但有人可以,此時景陵箭樓上一直有一將在默默觀察著城外的一切。
曹參鎮守城內時候,他在箭樓上堅守,殺伐果斷,幾次將攀上城的塞軍打退,曹參出擊時,他依舊在箭樓上堅守。
是風是雨,他皆如一青竹,始終是挺拔的身姿,危機時他目光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