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不知,並非兩耳不聞天下事,此刻他已經怒不可制,即便是范增亦面露怒色。
彭城的九月很涼,亦很紅,紅色的花,紅色葉,還有紅色的人,一襲紅衣。
紅色和黃色成為這個城池的主色調。
秋風狂吼,使勁的拽著葉子,拽著黃色的葉,咬著紅色的葉,葉子不願離開樹枝,因為它們覺得時日稍早,可秋風卻不那麼認為,依舊執著的拽著葉子。
黑色中點綴黃色,這就是彭城王宮的主色調,玉易碎,所以在這裡很少看到,項羽不喜歡易碎的東西,他喜歡堅固,喜歡銳利,更喜歡力量,青銅之色成為王宮的裝飾之色,青銅劍,青銅槍可以常見。
當然項羽最喜歡還是那杆由隕石打造的黑色鐵槍,稱霸天下後項羽自命為霸王槍,此亦項羽喜歡黑色的原因,這和秦國的尚黑有著非常奇妙的聯絡。
大殿前諸將吏議論紛紛,臉上的表情不一,興奮者有之,憂慮者有之,驚喜更有之。
“霸王正處怒意中,此刻是否適合進諫?
“為楚國之憂,何患己身!”
當擊齊地,田榮不僅擊走齊王,還擊殺膠東王,更甚者又將濟北王殺掉,肆意妄為,著實可恨!”
“非也,叛賊田榮已並三齊,非短時可滅,然梁地之反猶如初疾,可速治。”
“吾聽聞燕地亦反,然燕王臧荼似已平定,不知真假。”
“與齊梁之比,吾聽聞亞父最憂心者仍乃漢王。”
“龍將軍,此次叛亂究竟有幾何,霸王竟如此震怒?”
……
諸多議論全部圍繞叛亂而言,在他們的眼中叛亂之事好像挺嚴重,他們從沒見過項羽如此大怒,即便是義帝熊心不肯南遷,項羽亦未曾如此大怒,縱然義帝群臣中有人怒罵項羽不忠,項羽依舊可以忍耐,沒有下令殺人。
對於項羽而言,能將犯顏者不下令殺之,已經是最大的忍耐,亦是最大的恩賜。
讓項羽發怒的事太多,怒發的多,自然忍耐的極限就發生變化。
群臣和諸將在大殿外等候,議論著,談笑著,竟然忘記項莊早已站在石階上,直到龍且大吼一聲,這才夏然而止。
項莊道,“各地叛亂,霸王震怒,諸公多出良策,少道不吉之言激怒霸王。”
群臣和諸將道謝提醒後,徐徐魚貫而入。
修繕後的彭城宮殿比之前大氣很多,不過亦較之前更加冷清,殿內的爐火無法徹底驅散秋意之寒侵入空曠的大殿。
鬚髮皆白,星目月額的范增默然立在霸王座下,一襲墨衣,襯的范增更加超然脫俗,頗有仙風道骨模樣。
范增身後有坐墊,而且還是特賜之坐,是項羽專門為范增所備,在楚國唯有范增一人有朝堂固座之人。
其餘群臣和諸將沒有此等待遇,唯有項羽在長時間議事時特地賜座。項羽給范增的待遇不止於此,還可以帶劍履上殿,入朝不趨。
如此尊貴的待遇,范增視若無睹,沒有帶劍,亦無著履,與尋常大臣無異,這讓諸臣、將更加尊敬范增。
范增眯著眼睛站在那裡,彷彿坐化一般,似一棵枯木,黑色的樹幹上結著白潔的花。范增一動不動,那皺紋裡還隱藏一絲絲怒意,當初大封諸王形成的天下格局,本是范增與項羽共同謀劃的結果。
如今居然亂成這樣,即便項羽未曾責怪,范增心中亦非常難過。既然名為亞父,自己項羽這個“義子’他無法不心疼,看到項羽大怒後,他心裡就在琢磨如何對付天下大亂之局。
群臣與諸將乃范增喚來,群臣諸將看著這位矗立大殿之上默然不動的亞父,皆沉默不言。
大殿內並沒有項羽,此刻的項羽正在接見一位故友,項羽不太喜歡儒家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