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貴能行之(貴在行動)。夫功者難成而易敗。時者難得而易失也。
時乎時,不再來(時機一旦錯過了,就不會再來)。願足下詳察之。”
貴在行動,韓信自然很明白,甚至比任何用兵之人還能理解這句話。
用兵為將,韓信一直以前人為借鑑,尤其是在竹簡上談兵的趙括,時刻告誡韓信,要多行動,兵法理論終究要靠實踐才能開花。
韓信與他人不同,他喜歡看反面教材,去研究他們失敗的原因,趙括並非只會誇誇其談,這不過是後人將失敗的根源歸結於趙括。
趙奢是個很厲害的將領,將門無犬子,趙括也是精通兵法,奈何遇到的是白起。
所謂強中自有強中手,現在居然被蒯徹說自己不貴行。
兼聽則明,話雖如此,然抉擇難斷,決斷之事,性格使然。
為將可以,為王卻未必能如此看透世事。
世事詭詐多變,比之戰場只多不少。
韓信的內心一直有個聲音,不能做一輩子良心受煎熬的事情。
韓信看著蒯徹誠懇的眼神,真的不忍拒絕,然內心更有不忍之事,道,“漢王待吾深厚,倍之心如油煎,不祥,吾為漢王立下不世之功,僅取齊地而已,漢王終不會奪我齊,先生休要再言,此事先生吞之於腹,忘矣。”
此言一出,蒯徹渾身一顫,忍不住脊背發涼,心中發寒。
本想協助韓信建立不朽功業,揚萬世之名,誰知韓信非所遇之明主。
攻城略地,可,為王終究缺乏一些長遠的目光。
蒯徹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看著蒯徹消失在大殿的盡頭,韓信久久不能平復。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不想做王的大將不是好將軍,不為漢國盡心的上將不是好上將。
我已為王,此生足矣!
楚漢之間,我還有的選嗎?韓信默默問自己,也自言自語的回答著蒯徹。
天下之主,在楚漢之間決出,漢為天下主,我只願做一與漢交好之王,未來漢齊如何,交給後世子孫即可。
東西二霸也好,東西二帝也行,東西二皇亦可,皆交於後人。
在漢中與漢王數夜秉燭暢談中,韓信知道漢王有心得天下,但天下從楚霸王手裡奪過來後,天下如何治理,何去何從。
是分封制,還是郡縣制,韓信不知。
韓信只知道,給他一段時間,他將打造出一支可橫行天下的齊軍,不參與爭奪天下,但自保綽綽有餘。
縱使未來漢王真發兵侵吾齊地,吾韓信自有能力打破來犯者,如彼時逼人太甚,再反擊不遲。
寧可漢王負我,我亦不負漢王!
這句話韓信很想告知蒯徹,但怕傷忠士之心。